淡淡的笑意渐渐变得苦涩,盛知意有些笑不出来了。
身边的男人分明就是一个陌生人,哪怕他们曾经见过,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并无任何深交,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够如此懂她,相当不可思议,不是吗?
在惊叹男人对她的了解之外,盛知意更多的是那种有力气却使不出来的无力感。
她喃喃道:“如果,如果我给他很多很多钱,那他……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看似是在问身边的人,实则是在问自己。
这样的问题,盛知意自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答案呢?
萧长嬴,他很正直,别看他做的是安保类的工作,只是一名保镖,可他并不缺钱,收入非常可观的他甚至比大多数人有钱。
如果不是跟盛家这样的老牌家族去比较,萧长嬴应该算是一个有钱人,至少也是实现了绝对的财富自由的人。
这样的他不是一个可以用钱就能够买到的人。
他凭借自己的本事赚钱,赚的不是这种出卖感情的钱。
想要用钱去买他的感情,这是对他的侮辱。
余生对萧长嬴不熟悉,但他知道盛知意。
“盛小姐,你明白的,这不是你想要的。”
是啊,违心的爱和喜欢不是她想要的,如果她想要这种用钱支付就可以获得的东西,那么,她的身边该有多少人呢?
就算是那些女孩子心目中视为白马王子的明星,她只要想要也可以用钱来得到他们。
十万不够就百万,百万不够就千万,一路往上加,总会有让他们心动的价码。
然而,这并不是盛知意想要的。
“会因为一个人流泪,哭泣,辗转难眠,想到他,烦躁的同时也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笑容,会觉得讨厌的同时也会觉得无比幸福,想到可能不会拥有对方而觉得心痛,痛苦,这就是爱,既然是爱,那就坚定的去爱吧。”
“……”
余生面色柔和,不同于平时的冰块脸,“别害怕,别在乎别人的目光,跟着自己的心走。”
“……”
盛知意惊讶于余生所说的这些话,这话她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余生看着盛知意微微讶异的脸庞,嘴角扬起一抹愈发明显的微笑。
他问盛知意,“这话听上去是不是很耳熟?”
盛知意:“呃……”
余生垂下眼眸,“这是盛小姐曾经对我说过的,我一直记到现在。”
自己说过的?
好像确实是符合自己的想法,但——“在哪里?”
时间倒回到四年前的一个酒会上。
那时,二十五岁的余生刚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在学校里的好学生出了校门步入职场之后,还不太适应。
毕业后,他没能去心仪的公司,而是被缠了他很多年的发小江海软磨硬泡外加跳楼威胁的挖来了叶氏。
彼时,叶氏老总叶平原的长子才去世不久,小儿子叶山年纪小,且跟他摊牌说无心家族生意,这让他不得不找回来了自己在外面的私生子叶海。
那时候的叶海还不姓叶,而是随养父姓江。
余生跟江海是住在同一个老旧小区的前后楼发小,哪怕因为余生的父母离婚而分开过几年,后面随着父母复婚,他们还是在余生随母亲搬回去后再次重逢了。
从那之后,两个人的接触再次变多,直到某个晚上,江海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心而向余生表白,纵使余生拒绝了江海,江海也仍旧死缠烂打,没人能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就这样偷偷摸摸的纠缠了几年。
那时候,江海刚进入叶氏,在叶平原手把手的教导下,开始入门做生意。
小有所成的人正是最为得意的时候,也是追余生追的最猖狂的时候,从那时候起,江海便不再偷偷摸摸,他大胆的很。
江海从来不掩藏自己的取向,在外面也从来不避讳自己对余生的喜欢,以至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叶家找回来继承家业的私生子是个Gay,并且正在追求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男人。
为了这件事,叶平原没少骂他揍他,好像没有一点用,他照样我行我素。
圈子里的富家子弟跟叶山有些交情,他们看不上坐享渔翁之利的江海,自然也就看不上江海喜欢的余生。
在他们的眼中,余生和江海就是一丘之貉,是一对不要脸的坏蛋,他们联合起来抢走了本该属于叶山的东西。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圈子里大部分人家都不缺一个惹下一身风流债的老爹,也不缺外面女人生下的私生子,更不缺私生子回来跟婚生子抢家产的戏码,才让他们这些正妻生的孩子格外看不上私生子。
所以,在四年前的那个酒会上,为人处世远不如现在游刃有余的余生,被几个富家子弟逮住了刁难他的机会。
他们拿余生和江海的身份做文章,拿两人相同的性别做文章,丝毫不给面子的说了很多不堪入耳且极其过分的话。
那晚,盛知意少有的跟着盛淮安和沈若玫出门应酬。
早已经不适应这种场合的她偷偷地藏在了没人且昏暗的露台上,利用长势茂盛的高大盆栽绿植和窗帘做遮挡,倒也没有人发现她和打扰她。
而余生,就是被那几个富家子弟一路堵到了露台上去羞辱的。
那时的盛知意才二十岁,正是情绪病比较严重的时候,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她厌恶那帮家伙打扰了她的清静,让她听到了一些污言秽语,所以,她出面帮余生赶走了他们。
盛知意本人不具备威慑力,但她盛家掌上明珠的身份,她背后的盛家却不是这些家伙可以随便得罪的。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盛知意是想要将余生一起赶走的,奈何获救的余生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那里缓和情绪。
就这样,盛知意阴差阳错的帮了彼时青涩又内向拘谨的余生,这一点小小的恩情竟让余生一直记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