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雾都诡画师 > 第3章 痴情鬼柳娘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阳间,临渊城。

落日熔金,将这座依山傍水的繁华城镇染上一层温暖的余晖。

商船归港,码头喧嚣;街市人流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

然而,在这看似祥和的表象之下,几股异常阴冷的暗流,正悄然汇聚、涌动,如同潜伏在暖流下的寒冰。

城西,槐荫巷。

巷子幽深,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

尽头处,一座破败的小院静默伫立,院墙斑驳,爬满了枯萎的藤蔓。

院中,一株虬枝盘结的老槐树,如同沉默的巨人,在暮色中投下浓重而扭曲的阴影。

树下,一个身着褪色却依旧鲜艳的嫁衣的女子魂魄(柳娘),背靠着粗糙的树干,痴痴地望着巷口的方向。

月光初上,清冷的银辉洒在她苍白却难掩秀丽的脸上,勾勒出凄美的轮廓。她一遍又一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低呢喃:“李郎…李郎…你何时归?

春日,城郊桑林,阳光透过嫩绿的桑叶洒下光斑。柳娘挎着竹篮,踮着脚采摘高处的嫩叶。

少年李郎利落地攀上树梢,将最饱满的桑叶递到她手中,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脸颊瞬间飞红,相视一笑,胜过千言万语。

夏夜,庭院纳凉,流萤点点。李郎指着璀璨星河,讲述牛郎织女的传说,声音温柔。柳娘依偎在他身旁,轻声哼唱他教的歌谣,晚风拂过发梢,带来他身上的皂角清香。

秋日,私塾窗外,细雨绵绵。柳娘躲在窗棂下,偷偷将捂在怀里、尚带体温的烤红薯塞给苦读的李郎。

李郎在书页空白处,飞快勾勒出她含笑的侧影,旁边小字:“吾心所念”。冬日,炭火盆旁,寒气逼人。柳娘手指冻得通红,李郎心疼地握在掌心,呵着热气为她取暖,目光灼灼:“杏儿,待我金榜题名,定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你过门!让你做最体面的秀才娘子!”

李郎赴考前一晚,槐树下。月色朦胧,离愁别绪弥漫。

李郎解下腰间一枚温润的青玉簪——那是他母亲唯一的遗物,簪头雕着并蒂莲。

他手指微颤,郑重插入柳娘乌黑的发髻,声音沙哑:“以此为凭,天涯海角,莫失莫忘。等我归来!”

柳娘泪眼婆娑,从怀中取出贴身珍藏多年、绣工精巧的鸳鸯荷包,针脚细密,饱含情思。她塞入李郎怀中,哽咽道:“此去路远,山高水长…莫忘归期,莫负…相思。”

两人紧紧相拥,槐叶沙沙,见证着少年男女最真挚的誓言。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

柳娘每日晨曦微露便倚门而望,直至暮色四合,巷口空寂。她拒绝所有上门提亲的媒婆,受尽邻里“老姑娘”、“痴心妄想”的冷嘲热讽。

家道中落,父母忧愤成疾,相继离世。她变卖首饰家产,只为打听李郎消息。听闻李郎高中探花,她欣喜若狂,却紧接着传来他迎娶宰相千金的噩耗。

她不信!变卖最后栖身的小屋,怀揣着那枚青玉簪,千里赴京。

宰相府朱门高耸,门房鄙夷地打量着她粗布荆钗:“哪来的疯妇?探花郎也是你能攀附的?滚!” 风雪夜,她蜷缩在冰冷墙角,怀中紧握着那枚簪子,簪体冰凉刺骨,如同她绝望的心。

心灰意冷回到临渊城,已是形销骨立。最后那夜,她翻出珍藏多年、从未舍得穿过的嫁衣,仔细穿戴整齐。

月光如水,她倚靠着老槐树,一遍遍摩挲着青玉簪上熟悉的并蒂莲纹路,低声哼唱那首定情的歌谣。歌声渐弱,气息断绝。一滴清泪滑落,融入槐树根下冰冷的泥土。至死,她手中仍紧握着那枚簪子。

魂体纯净,不染尘埃。

痴念凝结如晶莹露珠,寄托于槐树与那枚虚幻的青玉簪。

夜夜在月光下,低声吟唱那首熟悉的歌谣,眼神温柔而哀伤,带着无尽的期盼与等待。

偶尔有晚归的路人经过巷口,听到那凄婉空灵的歌声,只觉心头酸楚,不知是鬼,还以为是哪家女子在思念情郎。

清冷的月光下,一枚沾满泥污、边缘破损的残破玉佩,被一只无形的手“无意”丢弃在槐树盘虬的树根旁。

玉佩样式古朴,系绳断裂,其上一道细微的裂痕中,隐隐透出诡异的暗红光泽。

柳娘魂体猛地一颤!

那玉佩…那玉佩的样式、纹路,竟与她当年赠予李郎的鸳鸯荷包上系着的定情玉佩一模一样!只是此刻,它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冷与污秽!

玉佩如同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无数扭曲的幻象涌入柳娘魂体:

她看到李郎身着华贵的探花袍,搂着美艳高傲的宰相千金,指着她肆意嘲笑:“痴心妄想的村妇!凭你也配?”;

看到那高门贵女将她精心绣制的鸳鸯荷包踩在脚下,绣鞋碾过,讥讽她的绣工粗鄙不堪;

看到邻里乡亲围在槐树下指指点点,唾沫横飞:“活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死了也是活该!”…

刻骨的痴情被怨毒一点点蚕食、扭曲。

魂体边缘泛起不祥的灰黑,眼神中的温柔被撕裂般的痛苦和怨怼取代。她猛地抬手,狠狠拔下“发髻”上那枚虚幻的青玉簪!

看着簪头上那对并蒂莲,眼中爱恨交织,最终化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负心汉!薄情郎!天下男儿皆薄幸!都该死!!”

怨毒的灰黑气息如同毒雾,开始从她体内弥漫开来,那枚青玉簪的虚影在她手中被狠狠摔在地上,碎裂成无数光点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