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昭的身体,裹挟着翻涌的灰败死气,如同被无形之手抛弃的残破人偶,朝着溶洞下方翻滚的湮灭乱流与狰狞裂壑急速坠落。眉心那点微弱金芒在狂暴沉渊意志的冲击下疯狂摇曳,如同暴风雨中即将熄灭的最后一豆烛火。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在瞬间凝固。
萧烬的左肩,那拳头大小、边缘燃烧着漆黑湮灭之焰的恐怖空洞,正疯狂吞噬着他的生机与力量。污秽的沉渊意志如同附骨之蛆,顺着伤口侵蚀,与识海中反扑的污染呓语里应外合,撕扯着他的意志。剧痛与混乱足以让任何强者瞬间崩溃。
然而,在那双深潭般的墨瞳之中,翻腾的并非痛苦,而是被彻底触怒的、冻结万古的……**绝对冰冷**!
坠落的身影,在他眼中映出清晰的轨迹。
几乎在沈云昭脱离他臂弯的同一刹那!
萧烬那遭受重创的身体,无视了左肩毁灭性的空洞和湮灭之力的疯狂侵蚀,以一种超越物理法则的、近乎瞬移的速度,向下……**疾坠**!
不是飞行,而是如同陨石坠落!速度比自由落体更快!玄衣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他下坠的轨迹,精准地预判了沈云昭被乱流裹挟的落点!
轰隆!
一块巨大的岩块从洞顶砸落,裹挟着毁灭性的能量,正好拦截在沈云昭下坠的路径上!眼看就要将她彻底碾碎!
萧烬的身影后发先至!他未做任何格挡动作,只是对着那块巨石,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没有能量爆发,只有一股无形的、源自规则层面的……**斥力**!
砰!!!
那足以砸塌宫殿的巨石,在距离沈云昭头顶不足三尺之处,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壁,瞬间……**停滞**!紧接着,巨石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然后轰然爆碎!无数碎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反向激射而出,撞在周围的岩壁上,发出密集的爆鸣!
借着这刹那的间隙,萧烬的身影已然追至沈云昭身侧!他伸出仅存的右臂,穿过翻涌的死气,精准地、不容抗拒地……**揽住了她下坠的腰身**!
入手冰凉僵硬,生机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就在他触碰到沈云昭身体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纯粹、带着煌煌帝威的金色光芒,猛地从沈云昭眉心那道黯淡的竖痕中爆发出来!这光芒如同最后的抵抗,瞬间将她周身翻涌的灰败死气短暂地……**排开**!
与此同时,萧烬紧握在左手的暗红扳指,仿佛受到了这纯粹帝威的刺激,内部蛰伏的污秽力量如同被烙铁烫伤的毒蛇,猛地……**剧烈反噬**!一股更加阴冷、扭曲、充满恶意的沉渊意志,混合着扳指本身的污秽本源,化作一道漆黑的、充满湮灭气息的洪流,顺着萧烬左手手臂的经脉,逆冲而上!目标直指他的识海核心,试图彻底污染、摧毁他的意志!
内忧(识海污染反扑)!外患(湮灭伤口侵蚀)!加上扳指的致命反噬!三重毁灭性的打击,足以瞬间湮灭任何存在的灵魂!
萧烬的身体在空中猛地一僵!揽住沈云昭的手臂瞬间绷紧如铁!他苍白的脸上,那蜿蜒的暗金血迹骤然变得滚烫、明亮!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缕新的、更加浓郁的暗金血液!
他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毁灭风暴的核心!沉渊污染的疯狂呓语、湮灭之力的死寂侵蚀、扳指污秽本源的恶意冲击,三股同源却又带着不同扭曲意志的力量,在他意志的堤坝内疯狂碰撞、撕扯、融合!灵魂被撕裂的剧痛达到了顶点!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
萧烬那深潭般的墨瞳最深处,一点纯粹到极致的……**幽暗**,骤然亮起!
那不是光芒,而是比最深沉的黑暗还要深邃的……**虚无之点**!
“哼!”
一声冰冷得不含丝毫情感、仿佛从九幽最底层传来的冷哼,直接在混乱的识海中炸响!
随着这声冷哼,那点幽暗的虚无之点猛地……**扩张**!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虚无本身的恐怖吸力,瞬间笼罩了识海中疯狂肆虐的三股毁灭力量!
如同黑洞吞噬光线!
那狂暴的污染呓语、死寂的湮灭侵蚀、污秽的本源恶意,在这股源自虚无的吸力面前,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它们疯狂地挣扎、扭曲,试图抵抗,却如同掉入蛛网的飞虫,被无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瞬间……**坍缩**、**吞噬**、**湮灭**!
仅仅一个刹那!
识海内所有的混乱、污染、侵蚀、恶意……被那幽暗的虚无之点……**吞噬一空**!
绝对的冰冷与死寂,重新统治了萧烬的识海!甚至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空无**!
左肩上,那燃烧着湮灭黑焰的恐怖空洞,似乎也因为这源自灵魂本源的绝对掌控,其侵蚀蔓延的速度……**被强行抑制了一瞬**!
就在这意识重归绝对掌控的刹那!
萧烬揽住沈云昭腰身的右臂猛地发力!借助下坠的势能,他身体在半空中强行拧转,如同矫健的游龙,带着沈云昭,朝着溶洞侧壁一处相对稳定、未被能量乱流直接冲击的突出岩台……**狠狠撞去**!
轰!!!
两人重重砸落在坚硬的岩石平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平台都为之震颤!碎石飞溅!
萧烬将沈云昭护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力。他喉头一甜,又是一口暗金血液涌上,却被他强行咽下。左肩的湮灭空洞受到震动,边缘的黑色火焰猛地窜高了一寸,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
他迅速起身,半跪在岩台上,将沈云昭平放在身前。她眉心的金芒在刚才的爆发后彻底熄灭,竖痕黯淡无光,死气重新笼罩全身,心口那点真火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冷玉般的肌肤上,沾染了溶洞的灰尘和湮灭能量的余烬,更显凄楚。
萧烬的目光扫过她濒死的状态,又落在自己左手的暗红扳指上。扳指似乎因为刚才他识海内那恐怖吞噬的反噬,此刻黯淡无光,内部的力量蛰伏更深,但那股阴冷的窥伺感依旧存在。
此地凶险,沉渊意志随时可能爆发更强烈的冲击。必须立刻离开!
他不再犹豫,右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起一层极其内敛、却蕴含着切割空间之力的微芒。他对着前方虚空,凌空……**一划**!
嗤啦!
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极不稳定的幽暗空间裂缝,被他强行撕裂开来!裂缝内部,扭曲的光线勾勒出一条通往未知之处的通道——正是他之前感应到的、通往观星台基座秘道入口的路径!
萧烬左手紧握扳指,右手再次揽起沈云昭冰冷的身体,一步踏入空间裂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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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冷冽纯净的梅香,如同无形的清泉,在殿内弥漫,顽强地冲刷着血腥与檀香混合的沉疴气息。数名须发皆白、身着御衣或供奉袍服的老者,正围着龙榻上的沈弘忙碌。他们以灰隼提供的冷梅香液为引,辅以宫中珍藏的解毒圣药“九转还魂丹”化开的药汤,小心翼翼地撬开皇帝的牙关,一点点喂服下去。
李牧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矗立在龙榻不远处,玄甲上的血迹尚未干涸,散发着浓烈的硝烟与铁锈味。他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皇帝的面容,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寒鸦如同他的影子,沉默地站在侧后方,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灰隼则守在龙榻另一侧,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高度集中,密切配合着御医们的行动,不时以内力引导药力在陛下体内化开。
婉贵妃被两名影卫死死按在金砖地上,披头散发,华丽的宫装沾满污迹。她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一丝神经质的、诡异的笑容,口中喃喃自语,尽是些“神明降临”、“沉渊吞噬”、“凤位永属”之类的疯言疯语。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流逝。
“呃…咳咳…”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如同石破天惊,骤然打破了殿内死寂的紧张!
只见龙榻上,昏迷多日的皇帝沈弘,眉头痛苦地皱紧,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干裂苍白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陛下!”“陛下醒了?!”御医们又惊又喜,声音带着颤抖。
李牧一步抢到榻前,灰隼和寒鸦紧随其后。
沈弘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抖着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浑浊、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痛苦,如同从最深的地狱挣扎归来。他的目光茫然地扫过床顶的明黄帐幔,又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李牧那张写满关切与凝重的脸上。
“陛…陛下!”李牧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单膝跪倒在榻前,“逆贼雍王已伏诛!妖妃就擒!宫城之危暂解!您…您感觉如何?”
“李…牧…”沈弘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极其微弱,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他的眼神艰难地聚焦,似乎认出了眼前的心腹重臣。
“是臣!陛下!您终于醒了!”李牧虎目含泪。
沈弘的嘴唇再次艰难地翕动,目光却缓缓移开,仿佛在寻找什么。他的眼神扫过灰隼、寒鸦,最终……落在了不远处被按在地上的婉贵妃身上。
当看到婉贵妃那疯癫狼狈的模样时,沈弘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刻骨的……**怨毒与恨意**!那恨意如此浓烈,甚至压过了他身体的极度虚弱!
“毒…毒妇!”他猛地抬起一只枯瘦如柴、青筋毕露的手,颤抖地指向婉贵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愤怒与痛苦,“朕…朕待你不薄!你…你竟敢…竟敢伙同逆贼…毒害于朕!谋害…谋害朕的…云昭!”
“云昭”二字出口,沈弘的情绪瞬间失控!剧烈的咳嗽让他身体蜷缩起来,蜡黄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痛与自责。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李牧和御医们慌忙劝慰。
“云昭…朕的昭儿…”沈弘咳得撕心裂肺,老泪纵横,“是朕…朕对不住她…对不住…她母后…”他的话语破碎不堪,充满了悔恨。
婉贵妃听到“云昭”和“她母后”的字眼,空洞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怨毒!她猛地抬起头,如同厉鬼般死死瞪着龙榻方向,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沈弘!你活该!你负了姐姐!你更负了我!你眼里只有那个贱人生的孽种!只有那个生来不祥的‘重瞳’怪物!她该死!你们沈家都该死!沉渊的力量会吞噬你们!凤位…凤位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哈哈哈哈!”她状若疯魔,笑声凄厉刺耳。
“重瞳?!”
婉贵妃这疯狂的嘶吼,如同惊雷般在养心殿内炸响!
李牧、寒鸦、灰隼,乃至几位见多识广的老御医,脸色同时剧变!
重瞳!上古圣人之相!亦是传说中蕴含莫测伟力、却也可能带来不祥的禁忌之相!沈云昭殿下…竟然是重瞳?!
难怪!难怪她眉心那道竖痕如此奇异!难怪陛下对她如此特殊又如此复杂!难怪婉贵妃和雍王如此忌惮,必欲除之而后快!
一切的线索瞬间串联!婉贵妃的疯狂嫉妒,雍王对帝血的觊觎,沉渊力量的介入……沈云昭的重瞳之秘,恐怕才是这场滔天阴谋最核心的根源!
“闭嘴!你这毒妇!”李牧须发皆张,怒不可遏,一步上前,狠狠一脚踹在婉贵妃胸口!
“噗!”婉贵妃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蟠龙柱上,口中喷出鲜血,却依旧发出疯狂的笑声。
“陛下!”李牧回到榻边,声音急切而沉重,“云昭殿下她……”
沈弘在御医的紧急施救下,咳喘稍平,但眼中的悲痛与绝望更甚。他艰难地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婉贵妃,仿佛要用眼神将她凌迟:“解药…真正的解药…交出来…朕…朕给你个痛快…”
婉贵妃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沾满鲜血和灰尘,笑容却更加怨毒扭曲:“解药?呵呵…沈弘…你…你以为…那冷梅香…真的是解药吗?”
此言一出,如同冰水浇头!
殿内所有人瞬间僵住!连正在为皇帝顺气的御医都停下了动作!
“你…你说什么?!”李牧瞳孔骤缩,猛地看向灰隼手中的白玉玉瓶!
灰隼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立刻拿起玉瓶,拔开瓶塞,再次仔细嗅闻那冷梅奇香!这一次,他摒弃了之前的先入为主,以最苛刻的感知去探查!
果然!在那纯净冷冽的梅香深处,极其隐晦地……**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腥甜之气**!这腥甜之气被梅香完美掩盖,若非婉贵妃点破,根本难以发现!而且这腥甜之气,竟与陛下体内残留的毒素隐隐相合!难道……
“哈哈哈哈!”婉贵妃看着众人骤变的脸色,发出得意而疯狂的大笑,“蠢货!一群蠢货!那冷梅香…是‘引’!是雍王…特意寻来的‘千机引’!它根本不能解毒…它只会…让‘醉梦牵机’的毒…潜伏更深…爆发更烈!哈哈…沈弘…你死定了!神仙也救不了你!等毒发之时…你会…肝肠寸断…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
恶毒的诅咒如同毒蛇的嘶鸣,回荡在死寂的养心殿中。
“妖妇!!”李牧目眦欲裂,暴怒之下就要拔刀!
“噗——!”
龙榻上,沈弘在听到“千机引”三个字时,身体猛地一僵,脸上刚刚消退一丝的青黑死气骤然以十倍的速度反涌而上!他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漆黑血液!身体剧烈抽搐,眼珠上翻,气息如同被掐断般,瞬间微弱下去!刚刚有所好转的迹象荡然无存,反而陷入了更深层次的垂死状态!
“陛下!!”众人惊骇欲绝!
“快!护住心脉!金针!”御医首领发出凄厉的嘶喊,手忙脚乱地再次施救。
李牧的刀僵在半空,看着瞬间恶化、生死一线的皇帝,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解药是假的!唯一的线索断了!陛下……难道真的……
“不!还有机会!”灰隼猛地抬头,眼神如同燃烧的寒冰,死死盯住疯狂大笑的婉贵妃,“真正的解药在哪里?!说!否则我让你尝尝影卫‘搜魂炼魄’的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影卫的酷刑,足以让最凶悍的亡命徒崩溃。
婉贵妃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影卫的手段,她早有耳闻。但随即,更深的怨毒和疯狂淹没了这丝恐惧:“没用的…解药…在雍王启动扳指…沟通沉渊成功的那一刻…就被他…亲手毁了!他要的就是…沈弘在绝望中…看着自己…看着他的江山…被沉渊吞噬!哈哈哈…你们…谁也得不到解药!谁也救不了他!”
毁…毁了?!
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养心殿内,一片死寂。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御医们手忙脚乱的施救动作也变得僵硬而无力。李牧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悲凉。
就在这时——
“咳…咳咳…”龙榻上,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奄奄的沈弘,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他似乎在无意识的痛苦中挣扎,嘴唇艰难地翕动,发出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声音:
“…重…瞳…昭…儿…血…凤…位…毒…计…先…后…”
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便再次陷入沉寂。
重瞳?昭儿?血?凤位毒计?先后?
这些零碎的字眼,如同破碎的密码,落入李牧和灰隼耳中。
灰隼眼神猛地一凝,如同捕捉到猎物的鹰隼!他瞬间联想到了婉贵妃之前歇斯底里的“凤位永属”和“负了姐姐”的控诉!还有她对沈云昭“重瞳怪物”的恶毒诅咒!
“凤位毒计…先…后?”灰隼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利刃般刺向婉贵妃,“是指先皇后?!当年先皇后娘娘的薨逝…并非急病?!而是你…你这毒妇,为了谋夺凤位,与雍王勾结,暗中下的毒手?!而这次毒害陛下,用的…就是当年毒害先皇后的同一种毒?!‘醉梦牵机’?!”
轰!!!
灰隼的推断,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养心殿每一个人的心头!
李牧如遭雷击,猛地看向婉贵妃,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滔天杀意!先皇后!那个温婉贤淑、深得人心的女子!她的早逝,曾让整个大夏哀恸!难道…竟然是死于如此恶毒的阴谋?!
婉贵妃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那疯狂怨毒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眼中闪过一丝被彻底揭穿的、无法掩饰的……**惊惶**!虽然她立刻用更加扭曲的疯狂来掩饰:“胡说!你血口喷人!姐姐…姐姐她是病死的!是病死的!”
但这瞬间的失态和惊惶,对于李牧和灰隼这等洞察入微的人来说,无异于不打自招!
“果然是你这毒妇!”李牧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为了凤位,你竟敢谋害先皇后!如今又伙同逆贼毒害陛下!罪该万死!万死难赎其罪!!”
他猛地一步上前,铁钳般的大手再次扼住婉贵妃的咽喉,将她如同小鸡般提起,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说!当年的毒,后来的解药配方!雍王毁了现在的解药,当年的配方呢?!交出来!否则本王让你尝遍世间极刑,挫骨扬灰!”
死亡的恐惧和影卫酷刑的威胁,终于压垮了婉贵妃最后疯狂的伪装。被李牧扼住咽喉,感受到那实质般的杀意,她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终于崩溃地嘶喊:“我…我说!别杀我!配方…配方在…在凤藻宫…我寝殿…寝殿凤床之下…暗格…暗格里…有…有当年剩下的半份…解药…和…和配方…”
她终于吐露了最后的秘密!
“寒鸦!灰隼!”李牧厉喝,眼中爆发出绝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之光,“立刻去凤藻宫!取解药和配方!快!不惜一切代价!”
“遵命!”寒鸦与灰隼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出养心殿,朝着婉贵妃的寝宫凤藻宫方向疾射而去!时间,就是陛下的生命!
---
**通往观星台的狭窄石阶秘道。**
空间极不稳定,光线昏暗。萧烬抱着昏迷的沈云昭,身影在石阶上快速闪烁。每一步踏出,都如同瞬移般跨越数十级台阶。左肩那燃烧着湮灭黑焰的恐怖空洞,随着他的每一次发力,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边缘的黑色火焰顽强地侵蚀着周围的组织,试图扩大战果。他紧抿着唇,脸色灰败如死,嘴角不断有新的暗金血迹渗出,又被虚空之力蒸发。
沈云昭的情况更加糟糕。灰败的死气如同厚重的裹尸布,紧紧缠绕着她。心口那点真火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如同暴风雨夜海面上最后一点即将被巨浪吞没的渔火。她的身体冰冷僵硬,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之地,压制她体内的死气,否则回天乏术。
萧烬强大的意念穿透秘道的石壁,感应着外界的空间坐标。观星台基座…就在上方不远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秘道出口的刹那——
被他抱在怀中的沈云昭,身体猛地……**剧烈痉挛**起来!
覆盖全身的灰败死气如同沸腾的沥青般疯狂翻滚、鼓胀!眉心那道早已黯淡的暗金竖痕,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撕裂开一道微小的缝隙!一点纯粹到极致、带着煌煌帝威的金色光芒,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咆哮,从那缝隙中……**强行挤了出来**!
“呃……”一声极其微弱、痛苦到极致的呻吟,从沈云昭干裂的唇间溢出。她的眼皮剧烈颤抖着,似乎想要睁开,却又被沉重的死气死死压住。
这并非好转!而是帝血与沉渊死气在她体内进行最后的、最惨烈的搏杀!是生命本源在湮灭前的……**回光返照**!
与此同时,萧烬左手上紧握的暗红扳指,仿佛感应到了这纯粹帝血的最后爆发,内部那蛰伏的污秽本源和沉渊意志,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再次……**疯狂躁动**!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扭曲的恶意波动,混合着沉渊的湮灭气息,狠狠冲击着萧烬的手掌和识海!
内忧外患,再次袭来!而沈云昭的生命,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最后边缘!
萧烬疾驰的身影骤然停在秘道出口前的阴影里。他低头,看着怀中生机飞速流逝、正进行着惨烈内耗的女子,深潭般的墨瞳之中,那点源自虚无的绝对冰冷,微微波动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了紧握着暗红扳指的左手。
五指,缓缓用力。
咔…咔咔…
坚硬无比、蕴含沉渊异力的扳指,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
他竟是要……强行捏碎这枚污染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