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冲新府立南疆,五曹分理定规章。
三哨戍边防寇盗,千屯拓土种菽粱。
药局仁术驱瘴疠,地志详文献未央。
致书扶南宣汉威,赤旗永镇海天长。
典冲城内,原林邑王宫被改建为 “林邑临时都尉府”,府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漆木匾,上书 “林邑临时都尉府” 六个鎏金大字,庄重威严。张绍以征南将军兼领都尉,府内设五曹:民政曹、刑狱曹、仓廪曹、军务曹、工曹,分别由从交州抽调的汉吏担任曹掾,处理日常政务。
这日清晨,民政曹掾李谦正在处理一起纠纷:一名汉民的牛被一名林邑人偷走,宰杀后食用。李谦坐在案前,两侧分别跪着汉民和林邑人。汉民悲愤地说:“大人,那是我家耕地的牛,没了牛,我怎么种地啊!求大人为我做主!”
林邑人则低着头,小声辩解:“我… 我太饿了,家里还有孩子,所以才偷了牛…”
李谦皱了皱眉,问身边的通译:“林邑当地,偷牛该如何处置?”
通译回答:“回大人,林邑旧俗,偷牛者需赔偿牛主三倍财物,若无力赔偿,则为牛主为奴三年。”
李谦沉吟片刻,道:“按汉法,偷盗财物者,杖责三十,赔偿损失;按林邑旧俗,需赔偿三倍。今取其中,判你杖责二十,赔偿汉民牛一头(由官府暂借,日后从你劳役中扣除),并为汉民耕作一个月,以抵剩余赔偿。你可服?”
林邑人连忙点头:“服!服!”
汉民也道:“谢大人!只要能有牛种地,小人便知足了。”
案件处理完毕,李谦对通译道:“日后处理此类案件,需兼顾汉法与当地习俗,不可一味强硬,也不可纵容。要让林邑人知道,汉法公正,归汉有好处。”
刑狱曹则处理了一起更严重的案件:三名林邑人因不满汉军统治,煽动部落百姓反抗,杀死了两名汉军斥候。刑狱曹掾王烈下令将三人逮捕,经审讯确认罪行后,按汉法判处斩首示众。行刑当日,许多林邑人前来观看,王烈亲自监斩,高声道:“此三人煽动叛乱,杀害汉军,罪大恶极!凡敢反叛者,皆如此下场!若安分守己,大汉必不亏待!”
百姓们看着斩首的场景,心中既恐惧又敬畏,再无人敢提及反抗。
***
为巩固统治,张绍在林邑设立了三座关键哨所,形成三角防御体系。
粟城哨所位于林邑北部,控制通往象林的陆路咽喉。哨所由魏昌驻守,驻兵五百,配五架霹雳炮、千余支弩箭。哨所建在粟城旧址上,城墙加高至三丈,墙外挖掘深两丈、宽三丈的壕沟,壕沟内布满尖木;城墙上设箭楼五座,每座箭楼配备十名弩手,日夜值守。士兵们每日除了巡逻,还要进行严格训练:清晨练习弩箭射击,午时演练霹雳炮操作,傍晚则进行近身格斗训练。
这日,魏昌正在视察霹雳炮训练。马三负责操作一门霹雳炮,他熟练地装填火药包,调整角度,瞄准远处的靶标。“放!” 马三怒吼一声,火药包呼啸而出,精准命中靶标,靶标瞬间被炸得粉碎。魏昌满意地点头:“不错!继续练!下次遇到敌人,要确保一炮就能轰开他们的防线!”
屈都乾哨所位于林邑中部,掌控粮草枢纽。哨所驻兵五百,由原山地营副将陈武驻守。屈都乾储存着从交州转运来的五万石粮米,以及大量军械、药材,是汉军的后勤核心。为保护粮仓,哨所周围修建了三道木栅,每道木栅间距五丈,栅间挖掘陷坑,埋入毒签;粮仓顶部覆盖厚厚的茅草,涂抹防火泥,防止火灾;士兵们分成五队,每队百人,日夜巡逻,每半个时辰换岗一次。
陈武每日都会亲自检查粮仓,他对粮官道:“粮米要按批次堆放,新到的粮米放在外侧,先到的放在内侧,避免发霉;每日要记录温湿度,若有潮湿,及时通风晾晒;夜间巡逻要格外小心,防止有人纵火或偷盗。”
典冲南哨所位于林邑南部,扼守通往南部丛林的要道。哨所驻兵五百,由彝部勇士阿木统领(孟虬推荐)。哨所建在一座小山丘上,视野开阔,可俯瞰周围数十里的丛林。哨所配备大量毒蝎雷和弩箭,士兵们多为彝兵,擅长丛林作战。阿木每日都会派斥候深入丛林侦查,一旦发现异常,便点燃烽火,传递警报。
这日,一名斥候回报:“阿木大人,南方三十里处,发现扶南人的踪迹,约有五十人,像是斥候。”
阿木立刻下令:“加强警戒!点燃烽火,通知典冲!同时,派五十人埋伏在丛林中,若扶南人靠近,便用毒箭射杀!”
烽火燃起,典冲城内的张绍很快收到消息,他立刻下令加强南部防御,并派人通知孟虬,密切关注扶南动向。
***
为让林邑真正归心,张绍大力推行 “教化” 与 “屯田” 政策。他从交州抽调了数十名精通农事、文字的汉吏,分赴典冲周边的村落,教授林邑百姓汉人的耕作技术与文化。
在典冲城西的一片平原上,汉吏王老汉正在教林邑百姓育苗。他蹲在田埂上,手中拿着一把小锄,对围在身边的林邑人说:“你们看,这稻种要先泡在水里三日,等芽长出来,再种到秧田里,这样才能长得好。”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如何泡种、如何插秧。
林邑人起初有些怀疑,一名叫阿泰的年轻人问道:“老丈,我们以前都是直接把种子撒在田里,也能长,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王老汉笑道:“直接撒种,种子容易被鸟吃,也长不齐;育苗插秧,能保证每一株稻苗都有足够的空间,产量能多三成!” 他指着带来的一袋粟米,“这是我们中原的粟米,产量比你们的杂粮高得多,我教你们种,日后你们就能有吃不完的粮食。”
阿泰将信将疑,试着按王老汉的方法育苗。半个月后,他惊喜地发现,育出的秧苗比直接撒种的整齐得多,也壮实得多。他连忙跑去找王老汉,激动地说:“老丈!您的方法真管用!秧苗长得太好了!”
王老汉欣慰地笑了:“只要你们愿意学,日后还有更多好方法教你们,比如堆肥、灌溉,都能让粮食增产。”
除了农事,汉吏们还教林邑百姓识字。在典冲城内的一座废弃院落里,汉吏李墨正在教数十名林邑孩童认字。他在木板上写下 “汉”“林”“田” 三个大字,念道:“这是‘汉’,我们是汉人;这是‘林’,你们是林邑人;这是‘田’,我们要一起种田,才有饭吃。”
孩童们跟着念,虽然发音生涩,却学得认真。一名叫阿瑶的小女孩,很快就记住了这三个字,李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奖励她一块麦芽糖。阿瑶接过麦芽糖,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甜美的味道让她露出了笑容。
与此同时,大规模的 “军屯” 与 “民屯” 也在展开。张绍留下了两千名伤愈的汉军士兵,以及五千名自愿留下的民夫,在典冲周边开垦荒地。士兵们和民夫们一起,砍伐树木,挖掘水渠,将一片片丛林、沼泽改造成良田。
陈石也在军屯的队伍中。他挥舞着锄头,用力开垦土地,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泥土里。赵二走过来,递给他一壶水:“石头,歇会儿吧,别太累了。”
陈石接过水壶,喝了一口,道:“不累!多开垦一亩地,我们就能在这儿多扎一根根,日后父亲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他想起父亲被象足踏死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要让林邑的土地上,长出我们汉人的庄稼,让这里的人都知道,大汉是来保护他们的,不是来欺负他们的。”
为改良土壤,士兵们还从中原带来了堆肥技术 —— 将秸秆、粪便堆积发酵,制成肥料,施在田里。起初,林邑人对这种 “脏东西” 很排斥,直到看到施过肥的庄稼长得格外茂盛,才纷纷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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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征的胜利,离不开强大的后勤支持。费承坐镇象林,统筹全局,周胤则协助他管理粮道运输。从交州到林邑,一条绵延千里的粮道被建立起来,成为汉军在南疆的 “生命线”。
粮道运输主要依靠牛车和船只。在陆路上,数千辆牛车穿梭于卢容、象林、粟城、典冲之间,每辆牛车可载粮米五十石,由民夫驱赶,护路军护送。护路军由一千交州军和五百民夫组成,分为十队,每队一百五十人,负责清理粮道上的盗匪,保护牛车安全。
这日,护路军统领赵虎率领一队士兵,在卢容至象林的粮道上巡逻。突然,他发现前方路边的草丛中有异动,立刻下令:“停止前进!戒备!”
士兵们立刻举起弩箭,警惕地盯着草丛。片刻后,十余名手持刀斧的盗匪从草丛中冲出,试图抢劫牛车。赵虎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下令:“放箭!”
弩箭齐发,盗匪纷纷中箭倒地,剩余的盗匪吓得转身就跑。赵虎率士兵追击,很快将盗匪全部抓获。经审讯,这些盗匪是林邑的溃兵,因无粮可吃,才沦为盗匪。赵虎下令将为首者斩首,其余人编入民夫队,协助搬运粮草。
为确保粮道安全,周胤还建立了 “烽火台” 与 “补给分站” 制度。每隔十里,在制高点修筑一座简易烽火台,台上配备五名士兵,白日燃烟,夜间举火,遇袭时迅速传递警报。每隔三十里,设立一个补给分站,分站常驻二十名士兵和十名民夫,储备可供百人食用三日的粮米、清水和常用药物,专供信使、小股部队应急或遇袭时固守待援。
在一个名为 “望粮站” 的补给分站里,分站吏员刘平正在登记往来的牛车。一名民夫赶着牛车来到分站,疲惫地说:“刘吏员,我们赶了一天路,能不能歇会儿,喝点水?”
刘平笑着点头:“当然可以!里面有热水,还有干粮,你们先歇着,登记完了再走。” 他一边登记,一边问:“路上还安全吗?有没有遇到盗匪?”
民夫道:“安全!有护路军护送,还有烽火台,就算有盗匪,也不敢出来!”
至第四十日,周胤共转运粮米五万石、棉衣两万件、药材千余箱,确保了汉军的后勤供应。他对费承道:“费大人,粮道已通,补给充足,就算再打一场大战,我们也有足够的粮草!”
费承满意地点头:“好!你做得很好!接下来,还要继续加强粮道防护,不能有任何差错。”
***
苏辰的 “惠民药局” 是典冲城内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药局设在一座宽敞的废弃院落里,院内搭起了十几顶帐篷,分别用于诊病、配药、煎药。苏辰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开始为百姓诊病,直到深夜才休息。
这日,一名林邑妇女抱着一个约五岁的男孩,匆匆来到药局。男孩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呼吸急促,显然病得不轻。妇女跪在苏辰面前,哭着说:“医官大人,救救我的孩子!他发了三天高烧,一直不退,我实在没办法了!”
苏辰连忙扶起妇女,将男孩抱到诊床上,开始为男孩诊脉。他又查看了男孩的舌苔,问道:“孩子是不是经常在水边玩耍?有没有被蚊子咬过?”
妇女点头:“是啊!他前几天在河边捉鱼,被蚊子咬了好多包。”
苏辰心中了然,这是疟疾,南方常见的疫病。他对身边的医士道:“取青蒿来,煮水给孩子喝,一日三次,每次一碗。再取些雄黄,撒在孩子的衣服上,防止蚊子叮咬。”
医士立刻去准备。苏辰又对妇女说:“以后不要让孩子在傍晚去河边,那时蚊子多,容易染病。喝水一定要烧开,不能喝生水。”
妇女连连点头:“谢谢医官大人!谢谢大人!”
三日后果,妇女带着男孩再次来到药局,男孩的烧已经退了,面色也红润了许多。妇女捧着一袋新鲜的水果,递给苏辰:“医官大人,这是我们家种的水果,谢谢您救了我的孩子!”
苏辰推辞道:“不用谢!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水果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妇女不肯,坚持要送,苏辰无奈,只好收下,转赠给了药局里的重伤员。
除了诊病,苏辰还大力推广 “防瘴” 知识。他让医士们编写了简易的《防瘴手册》,上面写着 “清晨傍晚不入林”“饮水必沸”“蚊虫叮咬涂雄黄” 等口诀,由通译教给林邑百姓。他还亲自深入村落,教百姓如何用艾草、苍术焚烧驱瘴,如何清理房屋周边的积水,防止蚊虫滋生。
在苏辰的努力下,典冲城内的疫病发生率大幅下降,百姓们对他感激涕零,纷纷称他为 “活菩萨”。苏辰却道:“我不是菩萨,我只是大汉的医官。只要你们归心大汉,朝廷就会派更多人来帮助你们,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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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返回典冲后,便开始全力撰写《林邑地理志》。他将沿海勘查的海图、分兵肃清的部落登记册、屯田区的地形测绘图,以及自己记录的风俗、物产,全部整理成册。
在典冲临时都尉府的一间偏房里,杜衡坐在案前,油灯下,他正一笔一划地记录着林邑的物产:“林邑南部多热带水果,有椰子、香蕉、菠萝蜜,味甘美;沿海多渔产,有鱼、虾、蟹、贝类,可食用,亦可贩卖;丛林中多木材,质地坚硬,可用于造船、建房;另有香料,如胡椒、丁香,香气浓郁,可作调料,亦可入药…”
身边的测绘兵拿着一张海图,对杜衡道:“杜参军,汉南港的水文数据已经核对完毕,水深三丈,潮汐规律为每日两次涨落,涨潮时可泊大型战船,退潮时需用小艇接驳。”
杜衡点头:“好,记录下来。另外,要在海图上标注出暗礁的位置,防止日后战船触礁。”
他又拿起一本部落登记册,仔细核对:“屈獠部,人口三千二百余,丁壮一千五百,土地五千亩,主要种植水稻、杂粮;文狼部,人口两千八百余,丁壮一千二百,土地四千亩,兼营渔猎… 这些数据要准确,不能有任何差错,这是朝廷治理林邑的依据。”
经过十余日的努力,《林邑地理志》终于完成。全书共分八卷:《疆域卷》《部落卷》《地理卷》《水文卷》《物产卷》《风俗卷》《农事卷》《军务卷》,详细记录了林邑的方方面面,附带舆图二十余幅,登记册十余本。
杜衡将《林邑地理志》装订成册,用锦盒装好,交给张绍。张绍翻看后,赞叹道:“杜兄,你做得太好了!这部地理志,不仅是对林邑的详细记录,更是我大汉经略南疆的重要依据。我会立刻派人将它送往长安,呈给陛下!”
杜衡躬身道:“这是属下的本分。只要能为大汉效力,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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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日,张绍在典冲临时都尉府的正堂,亲自口述,由书记官笔录,撰写致扶南国王的国书。案上摆放着杜衡送来的《林邑地理志》、孟虬关于范虎逃往扶南的报告,以及交州送来的扶南国情资料。
张绍沉思片刻,开口道:“大汉征南将军、领林邑都尉张绍,谨致书扶南国王殿下:王素称贤明,通好中国。昔年先帝章武年间,扶南曾遣使入蜀,献犀角、象牙,先帝亦回赠丝绸、铁器,两国情谊,至今仍在。”
他顿了顿,语气转厉:“今林邑范氏,不识天命,屡犯汉疆,虐我日南百姓,焚我汉商货殖,其罪当诛!天兵讨之,范熊伏诛,典冲归汉,林邑旧地尽入大汉版图。”
书记官奋笔疾书,墨汁在绢帛上晕开,字字有力。
张绍继续道:“闻范熊逆子范虎,穷蹙潜逃,或匿于贵境。虎,凶狡残悖,昔年随范熊屠戮汉民,手上沾满鲜血,乃两国之公患也。若贵国藏匿不献,是养虎为患,他日虎必反噬贵国,亦有损两国情谊。”
他语气放缓,带着期许:“望王殿下明察秋毫,速执范虎,槛送汉营。如此,则汉扶两国永睦边陲,共乐太平;朝廷亦将厚赏贵国,赠丝绸千匹、铁器百件,开放边境互市,使两国百姓皆获其利。若王殿下执迷不悟,藏匿范虎,是自绝于大汉,纵虎遗患,恐非贵国之福也。惟王图之。”
国书写毕,张绍亲自用印,盖上 “征南将军印” 与 “林邑都尉印”。他召来一名精干使者王飞,叮嘱道:“你此去扶南,需谨言慎行,既要展示我大汉的威严,又不可失了礼数。若扶南国王愿献范虎,便将国书副本交给他,带回范虎;若他不愿,便将国书宣读完毕,即刻返回,不可停留。”
使者躬身道:“末将明白!定不辱使命!”
使者带着国书,乘坐一艘快船,向南驶向扶南。张绍站在典冲城头,望着使者远去的方向,目光深邃。他知道,这封国书不仅是索要逃犯,更是大汉向南海诸国宣示主权的信号。只要扶南归服,其他小国便不敢再轻举妄动,南疆才能真正永靖。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典冲城的石墙上,也洒在城外的屯田区。田埂上,汉民与林邑人一起劳作,欢声笑语回荡在田野间;港口内,汉军战船整齐排列,旗帜飘扬;城内,惠民药局的灯光依旧明亮,医士们还在为百姓诊病。
张绍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陛下,臣已收复林邑,建立统治。南疆的烽火,已暂时熄灭。臣定当坚守此地,教化蛮荒,经略海疆,为大汉守护好这片新土!”
夜空中,星辰闪烁,仿佛在注视着这片刚刚经历战火、却已焕发生机的土地。南疆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大汉的威仪,终将随着海风与季风,传遍更远的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