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城,这座扼守青龙府南部咽喉的重镇,此刻已陷入一片火海。城头之上,原本飘扬的青龙旗被粗暴地扯下,扔进燃烧的箭楼。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绣着展翅烈焰朱雀的大纛,在浓烟与血腥气中猎猎作响。
攻城战持续了整整一夜。当黎明降临,最后负隅顽抗的青龙府残兵被肃清,朱雀府的赤羽卫彻底控制了城池。街道上尸横遍地,血水汇成溪流,浸透了青石板缝。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与浓重的铁锈腥气。
一队队身披赤甲、眼神冷冽的朱雀府士卒正在清理战场,收缴兵器,押解俘虏。偶尔还有零星的抵抗和临死的惨叫从巷陌深处传来,旋即被更凌厉的刀剑劈砍声淹没。
城主府大堂内,周小娟端坐在原本属于青龙府守将的主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她甚至没有更换沾染了征尘的赤色劲装,只是卸下了染血的披风。一名赤羽卫统领正单膝跪地,禀报战果与损失。
“……阵斩青龙府守军三千七百余人,俘获八百。我军伤亡四百余。粮仓、武库已接管。原守将赵干及其亲信十余人,已于城破时自刎。”统领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周小娟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喜怒:“传令,厚葬赵干,其家眷不予追究。俘虏中,愿降者打散编入辅兵,顽抗者……你知道该怎么做。”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堂下肃立的几位将领,“即刻起,以烈风城为前哨,兵分两路,一路向东,夺取炎阳堡;一路向西,拿下赤土关。十日内,我要青龙府南部这三座要塞,尽归朱雀旗下!”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眼中闪烁着狂热与敬畏。府主雷厉风行,手段狠辣,跟着她,朱雀府的版图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
周小娟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指尖划过刚刚标注为赤色的烈风城,继续向北,落在那片依旧属于青龙府的广袤疆域。王莽重伤败退,青龙府内部必然陷入争权夺利的混乱,这正是趁虚而入、开疆拓土的天赐良机。她不会像潘二郎那样瞻前顾后,讲究什么仁义道德,乱世之中,唯有实力和地盘才是硬道理。
“另外,”她头也不回地吩咐,“加派斥候,严密监视白虎府 白坤的动向。他若敢觊觎青龙府东部疆土,或与王莽残部勾结,立刻来报!”
“是!”
周小娟看着地图,赤眸中寒光凛冽。四府内战,由她朱雀府,率先打响!这南疆的天,该变一变了。
就在朱雀府兵锋北指的同时,青龙府东部边境,苍云岭一带,也已战火重燃。
不同于朱雀府的有序进攻,这里的战事显得更加混乱和残酷。白虎府 白坤在得知王莽败退、朱雀府动手的消息后,再也按捺不住贪婪与野心。他虽惊惧于潘二郎和周小娟的实力,但认为青龙府东部疆域辽阔,资源丰富,且如今群龙无首,正是抢夺地盘的大好时机。
他没有像周小娟那样选择攻坚要塞,而是采取了更野蛮的策略——纵兵劫掠!数以千计的白虎府“影杀卫”和附属帮派势力,如同蝗虫过境,越过边境,对青龙府东部缺乏重兵防守的城镇、村庄发动突袭。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财富、粮食、甚至人口掳掠回白虎府境内。
落霞镇,一座位于苍云岭下的繁华小镇,此刻已沦为地狱。火光冲天,哭喊声、求饶声、狂笑声交织在一起。白虎府的骑兵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见人就砍,见物就抢。镇长一家被吊死在镇口的牌坊上,妇孺的惨叫声从燃烧的房屋中不断传出。
“抢!给老子抢光!女人和粮食全部带走!”一名满脸横肉的白虎府头目挥舞着血淋淋的鬼头刀,狞笑着吼道。他麾下的匪兵们更加疯狂,人性的丑恶在战乱中暴露无遗。
类似的惨剧,在青龙府东部边境不断上演。白坤的贪婪和短视,使得这片土地瞬间陷入了无政府状态的恐怖之中。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青龙府地方官员和守军,面对这种毫无章法的烧杀抢掠,要么望风而逃,要么被迫组织乡勇抵抗,却往往寡不敌众,惨遭屠戮。
整个青龙府东部,秩序彻底崩溃,军阀、匪帮、地方豪强纷纷趁势而起,为了争夺残存的资源和地盘,相互攻伐,乱战一团。白坤的白虎府势力,则在其中扮演了最凶残的掠夺者和搅局者的角色,加剧了混乱。
消息传回白虎府主城啸风城,白坤听着属下汇报着劫掠来的丰厚“战利品”,得意地灌着美酒。他才不在乎什么长远统治,眼下能抢多少是多少,壮大自己的实力才是王道。至于后果?他相信,只要自己实力够强,到时候自然有办法应对。
然而,他并未意识到,这种竭泽而渔的暴行,正在为他埋下巨大的隐患。不仅激起了青龙府残余势力的殊死反抗,也让周边势力,尤其是正在稳步扩张的朱雀府,将其视为了必须清除的祸害。
与朱雀府的攻势如火、白虎府的劫掠如魔形成鲜明对比,位于北方的雪国,则面临着另一种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难民。
镇北关外,原本荒凉的雪原上,此刻却搭起了连绵不绝、简陋不堪的帐篷。成千上万从中域逃难而来的百姓,扶老携幼,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都是为了躲避青龙府内战、白虎府劫掠而背井离乡的可怜人。哭声、咳嗽声、对故土的思念和对未来的迷茫,交织成一片悲戚的画卷。
关墙之上,潘二郎与灵儿并肩而立,望着关下这凄惨的景象,面色凝重。尽管雪国已尽力开放边境,设立粥棚,施舍药物,但难民的数量远远超出了预期,带来的粮食、药品和御寒物资很快告急,治安问题也开始凸显。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灵儿忧心忡忡,“我们的存粮支撑不了多久,而且关内也恐生疫病。”
潘二郎沉默良久,破妄之瞳扫过关下的人群,能看到他们眼中对生存的渴望,也能看到隐藏在绝望之下的躁动。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必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中域的战乱不止,难民只会越来越多。”
他转身对赫连铁树吩咐道:“老将军,加派人手,维持秩序,尽力安置。同时,以最快速度,从国内再调配一批粮草物资过来。”
“末将明白!”赫连铁树领命,匆匆而去。
潘二郎又看向灵儿:“灵儿,我需亲自去一趟中域。”
灵儿一惊:“二郎!如今中域大乱,各方势力杀红了眼,你孤身前往,太危险了!”
“正因为乱,才必须有人去阻止。”潘二郎目光坚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无数百姓因野心家的争斗而流离失所,甚至曝尸荒野。贤王传承赋予我力量,也赋予我责任。我会先去见张毅,玄武府态度关键。若能说服他出面调停,或可遏制战火蔓延。”
他顿了顿,握住灵儿的手:“放心,我自有分寸。镇北关和国内,就交给你了。”
灵儿知道劝阻无用,只能紧紧回握他的手,眼中含泪:“你一定要小心!我和雪国,等你回来!”
潘二郎点头,最后望了一眼关下苦难的民众,转身大步离去。玄色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向着那片杀戮与混乱的土地进发。
而就在潘二郎离开不久,一骑快马冲破风雪,带来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有迹象表明,天外天的残余势力,似乎正混杂在难民潮中,悄然向雪国境内渗透!他们的目标,不言而喻。
灵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内忧外患,同时压来。雪国面临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四府内战掀起的波澜,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