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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太医对峙,防风显锋芒

晨光微熹,太医院正堂的飞檐在淡金色的天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药炉上的水汽尚未散尽,氤氲缭绕,像一层薄纱轻轻裹住整座大殿。廊下青砖沁着夜露的寒意,甘草静立其中,手中紧攥的供状一角已被掌心汗水浸透,纸面微微发皱,墨迹却依旧清晰。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页纸缓缓递出。防风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纸张的潮湿,目光却未停留片刻,径直迈步走入大堂。

堂内肃然,众太医分列两侧,衣袍齐整,神情凝重。苏木坐在角落的阴影里,脸色苍白如纸,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袖口绣线。人参端坐主位,指节压在紫檀案面上,骨节泛白,眼神深沉似井底寒潭,不见波澜。陈皮被押在中央空地处,双手缚以麻绳,衣领歪斜,发丝散乱,唯独头颅高高昂起,目光如刀。

防风站定,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敲入众人耳中:“陈皮,昨夜写下供词三页,按血指印,承认三十年前逆药阁阴谋由其祖父起始,本人延续至今。伪造文书、篡改药方、私藏控心剂配方、勾结茜草于边疆投毒,致守军幻症频发,百姓染疫风险骤增。”

话音落下,堂内死寂如渊,连香炉中细灰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陈皮忽然笑了。笑声干涩沙哑,像是从枯裂的喉管中硬生生撕扯而出,带着血腥气。

“好啊。”他缓缓开口,嘴角扬起一抹讥讽,“你信一个将死之人写的字?那我问你——”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射向人参,“你给贵妃开的‘回阳救急汤’,附子用九钱!典籍明令不得超过三钱!她暴毙时面色青紫,口吐黑血,这不是中毒是什么?”

人参霍然起身,身后的乌木椅撞地发出闷响,在寂静的大堂中格外刺耳。

“我依病症加减用药!”他声音沉厉,“贵妃寒毒入髓,非重剂不能破!煎药记录、残渣样本皆存档可查,御药监有备案,时辰、火候、药材批次无一遗漏!”

“可查?”陈皮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你当真以为没人动过手脚?那日煎药的是谁?是你亲信弟子!残渣送去御药监验了吗?送去了,还是烧了?账册上写着‘已验’,可有人亲眼见那残渣呈堂?”

几名太医低垂眼帘,彼此交换神色。有人眉头紧锁,有人沉默低头,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

甘草仍站在侧后方,不动,也不语。他的左手搭在药箱边缘,指尖无意间触到一块铜铃碎片,棱角锋利,划过皮肤带来一丝微痛。那铃曾碎于一场大火,如今只剩残片,却始终未舍。

防风依旧站着,目光未落于陈皮,而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纹令牌。铜质鎏金,正面刻“御察”二字,背面隐现蟠龙纹路,乃皇帝亲授监察之权的信物。

“三日前,我调阅了当日御药房所有记录。”他声音平稳,却如潮水般推进,“包括煎药时间、火候控制、药材批次来源、残渣留存位置。并请御药监三位老臣闭门复验,逐项比对。”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陈皮脸上,如霜刃临颈。

“附子确为九钱。但经九蒸九晒炮制去毒,实测有效剂量为六钱,合《太医典要》所载重剂标准,合规。”

众人心头一震,有人倒吸冷气。

防风继续道:“真正致死之因,在贵妃临终前服用的‘养颜丸’。此物由宫人转交,未经药房登记,来源不明。经查,内含断肠砂,且与商陆粉混合使用,形成蚀骨阴涎之毒,潜伏三日发作,损肝破肾,不可逆。”

他抬手,指向陈皮腰间悬挂的一枚旧玉佩旁的小囊。

“而你,半月前便通过商陆渠道,将断肠砂混入太医院常备药材库。每批入库的商陆粉,均有微量掺杂。你以为研磨后难以察觉?可商陆本味苦涩,稍异即显。我们提取三批样品,经银针试毒、焰色辨析,毒素反应一致。”

他语气渐冷:“你商铺专供太医院的火炼红砂,每月预留十斤不走账目。这十斤红砂,用来伪造文书火漆封印。同时,你也用它掩盖朱砂中毒痕迹。因为只有这种特制红砂,含微量硫汞化合物,才能让毒物在体内缓慢释放,避过初检脉象与尿液验毒。”

他往前一步,靴底叩地声清脆。

“更关键的是——你腰间的玉佩。”

所有人视线随之集中。

那是一块古旧青玉,色泽暗沉,雕工粗朴,纹路缠绕如藤蔓盘结,边缘已有细微崩口,显然佩戴多年。

防风声音冷了下来:“此佩纹样,与苏木祖父遗留信物一致。当年逆药阁‘七脉共契’凭证,正是以此类玉佩为信。两块玉佩同源同刻,皆出自滇南秘坊‘藤隐堂’,三十年前仅有七人持有,每一枚皆对应一名核心成员。”

苏木猛然抬头,瞳孔收缩。

“你说什么?”

防风看向他,目光复杂:“你不知道?你父亲死后,你母亲烧毁所有家族信物。唯独这块玉佩,她说是你父亲贴身之物,让你随身戴着,说能护你平安。”

苏木手一抖,几乎抓不住衣襟。

“我一直以为……这是护身符。”

“它是。”防风低声说,“也是叛证。”

陈皮终于动了。他猛地后退,脚跟撞上押解衙役的手臂,整个人朝门口冲去,动作迅猛如困兽突围。

谷芽早已守在门侧,一袭素色劲装,袖中短刃微露。她一声短喝:“拦住他!”

两名衙役扑上,一人锁臂,一人绊腿,合力将陈皮重重按倒在地。他挣扎嘶吼,脖颈青筋暴起如虬枝,口中怒吼最后一句:

“你们懂什么!我只是想换回我儿子!他才十六岁!他们把他关在西岭废庙的地窖里,每天灌毒药!我不做,他就死!”

话音未落,布团塞入口中,绳索收紧,只余呜咽之声在喉间翻滚。

防风转身,将供状轻轻放在紫檀案上,又从贴身内袋取出一片焦黄残纸——茜草遗书残片。纸角烧毁,字迹残缺,唯中间一行尚可辨认。他将其摊开展示,声音低沉却清晰:

“这是茜草临死前所写。‘子母佩不可信’——她知道玉佩是陷阱。也知道有人利用亲情布局。但她来不及说完。”

他环视众人,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

“逆药阁从未消失。他们用蛊,用药,用人心最软的地方下手。逼人就范。陈皮如此,茜草如此,苏木的祖父如此,连人参当年隐瞒情蛊解法,也是因惧怕牵连家人。”

人参闭眼,右手缓缓抚过胸前断裂的半块玉佩,边缘粗糙,割得指尖微疼。

“我错了。”他低声说,声音沙哑,“我不该沉默三十年。”

堂内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没有人再质疑。

防风走到甘草身边,低声问:“你还记得西岭石碑上的字吗?”

甘草点头,声音低沉:“梦引草出处,与控心剂有关。碑文记载,‘藤生北岭,叶对如目,根浮水面者,可制迷魂引’。”

“边疆守军的症状,不是偶然。”防风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语气沉重,“是试验。他们想建七脉共契,用人命试药。每一次疫情爆发,都是他们在验证新毒的传播方式与控制阈值。”

苏木慢慢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人参,声音颤抖:“老师……如果当年您说了真相,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人参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双眼,眼角滑下一滴浊泪。

谷芽这时上前一步,手里捧着一只灰羽信鸽,羽毛沾着风尘,腿上绑着蜡封小管。她神情凝重,声音微颤:

“刚到的急报。来自西北三营。”

防风取下蜡管,挑开封泥,抽出纸条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墨迹潦草,似仓促写下:

“水源再染毒,病患激增,金银花昏迷不醒,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