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茶香袅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颜氏身上,等着她口中那个“初步的想法”。
颜氏却笑着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小马扎上、正捧着杯子小口喝水的小孙女,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信任与纵容:“这具体的章程啊,还得让咱们家的小军师来说。玉儿,来,把你跟你阿爷、爹他们商量的,跟你几位舅舅说道说道,免得阿奶说岔了。”
刘家四兄弟都愣住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错愕。让一个四岁半的奶娃娃说章程?这……莫不是在开玩笑?
舒玉放下杯子,用小袖子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水渍,挺直了小腰板。她知道,这是阿奶在给她树立威信,也是在告诉刘家舅舅们,这个提议并非长辈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虽然思考的人是她这个豆丁)。
她抬起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扫过四位面带期盼又有些紧张的舅舅,奶声奶气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四舅舅,阿奶说咱们是一家人,有好事情,当然要一起做。我和阿爷、爹他们商量了,做点小生意。”
“合伙?做生意?”
刘家四兄弟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错愕。他们预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是看在秀芝的面子上,在铺子里给他们安排个管事、护卫或者伙计的职位,拿一份安稳的月钱。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合伙做生意”!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杨家这是要拉拔他们,而且是当成平等的合作伙伴来拉拔!
老大刘平最先反应过来,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紧:“玉……玉丫头,你说合伙做生意?这……这怎么个合伙法?我们兄弟……我们除了走镖,别的也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呀,”
舒玉眨巴着大眼睛,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就像福州来的林伯伯,还有县里的齐伯伯,他们也都是跟我们合伙呀。我们家出方子,出一些关键的……嗯,窍门,他们出本钱,出人手去经营,赚了钱大家一起分。”
她这话说得简单直白,却瞬间在刘家兄弟心里投下了一块巨石!和林文敬、齐万年那样的大商贾一样的合伙方式?!那可是动辄几千上万两银子的大买卖!他们刘家何德何能?
老三刘喜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老四刘乐更是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老二刘安眼神闪烁,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这其中的巨大利益和可能性。
刘平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看向舒玉,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郑重:“玉丫头,你的意思……舅舅明白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生意?我们兄弟……我们能做什么?”
舒玉伸出两根肉乎乎的手指,像个小神棍似的,不慌不忙地说道:“眼下有两个路子,舅舅们可以听听看,看哪个更合心意。”
“这第一个嘛,”她晃了晃第一根手指,“是办个纸坊。”
“纸坊?”刘家兄弟面面相觑,造纸?这可是技术活,他们一窍不通啊!
“对,纸坊。”
舒玉点点头,开始描绘蓝图,“咱们不光造那些读书人用的昂贵宣纸,还要造咱们老百姓日常用得起的,比如……嗯,比如更柔软、吸水性好的草纸(卫生纸),或者结实耐用的包装纸。这东西用量大,不愁卖。
我们家呢,出方子和后续的研发改良,占五成股。舅舅们主要负责建作坊、招人手、管生产、盯质量、跑销售,占三成股。另外,还得拉上王伯伯家,他们主要提供一些……嗯,官面上的庇护,还有一部分销售的门路,占两成股。”
她顿了顿,补充道:“两成股看着多,可王家在官面上有人脉,有他们参与,很多麻烦事就好办多了。而且娴月楼和咱们家其他生意,以后用纸的地方也多,销路不愁。”
造纸?!刘家兄弟听得眼睛都直了!纸可是金贵东西,读书人离不开,衙门、商铺用量也大!而且杨家出技术,王家保驾护航还包一部分销售,他们刘家主要出力管理,就能占三成股!这条件,简直是优厚得不能再优厚了!
“那……第二个路子呢?”刘安迫不及待地问,声音都有些发颤。
舒玉晃了晃第二根手指:“第二个,就是负责咱家现在那个陶窑烧出来的东西的销售。”
这个刘家兄弟倒是能立刻理解。杨家有个窑场,他们是知道的,烧些青砖、瓦罐、陶盆什么的。
舒玉继续道:“咱们家在的窑现在主要烧青砖和普通的碗碟盆罐。舅舅们可以成立一个商队,专门负责把这些砖瓦陶器,卖到更远的州府去,比如北边的草原部落,听说他们很喜欢咱们的陶罐换皮毛。我们家管生产,占五成股。舅舅们负责组建商队、打通销路、运输售卖,占四成股。同样,王家也需要占一成的干股,主要还是借重王伯伯的官面关系,确保商路畅通,少些盘剥刁难。”
这个方案,等于是把窑场的销售渠道完全交给了刘家,利润空间显然更大。而且组建商队,行销远方,这路子听起来更对刘家兄弟的胃口!他们本就是走镖的,熟悉道路,也认得些三教九流的人,干这个可谓轻车熟路!
两个选择,一个看似更“文气”,扎根一地,细水长流;一个更“江湖”,奔波在外,收益可能更大但也更辛苦风险更高。
刘家兄弟顿时陷入了沉思,脸上都露出了纠结之色。就连一向最有主意的刘平,也皱紧了眉头,一时难以决断。纸坊听起来安稳,背靠大树好乘凉,但自家只占三成股。销售陶器自家占股多,利润高,而且走南闯北他们也算熟门熟路,可毕竟辛苦,也有风险。
刘平看了看弟弟们,见他们也都是一脸犹豫,便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舒玉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小人儿虽然年纪小,但说出来的话却总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他放柔了声音,带着几分请教的意思问道:
“玉丫头,这两个主意……都太好了!舅舅们一时还真有点挑花眼了。你……你觉得哪个更好些?”
舒玉歪着小脑袋,啃着手指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脆生生地道:
“都好呀!纸坊呢,就像家里养了只会一直下蛋的母鸡,细水长流。卖陶器呢,就像进山打猎,可能一次逮个大的,也可能空手而归,就看舅舅们是喜欢稳稳当当地收鸡蛋,还是喜欢进山搏一把啦!”
她这比喻生动又贴切,把众人都逗笑了,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杨老爹适时地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安抚的力量:“不着急。这事关几位贤侄的前程,得想清楚了。你们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去歇歇脚,洗把脸,换身爽利衣裳。大川,带你几位舅哥去你院里安顿一下。等吃过晌午饭,咱们再细聊。”
“对对对,先歇歇,吃饭最大!”颜氏也连忙招呼,“灶上饭食正准备着呢,一会儿就开席!”
说着,便对杨大川使了个眼色。
杨大川会意,连忙起身:“对对对,几位哥哥,先去我那边院子歇会儿,喝口茶。秀芝也一直惦记着你们呢!”
刘家兄弟也确实需要时间消化和商量,便起身道谢,跟着杨大川往后院走去。
杨大川将刘家一行人引到自己和秀芝住的那个小院,刘秀芝早已听到动静,被王氏扶着站在门口张望。见到四个哥哥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连忙让进屋里。
杨大川知道他们一家人有体己话要说,便借口作坊还有事要处理,识趣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院门。
屋里没了外人,刘秀芝立刻急切地问道:“大哥,爹娘,公婆他们是怎么说的?可是定了让你们去铺子里还是窑上?”
刘平看着妹妹那焦急又期盼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摇了摇头,将方才在堂屋里,舒玉提出的那两个合伙方案,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杨家,哦不,主要是玉丫头的意思,不是让咱们去当伙计,是要带着咱们合伙做东家。”刘平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刘秀芝听完,一双美眸瞬间瞪得溜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猛地抓住身旁王氏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合伙?!还给了两个选择?!我的老天爷!公婆……公婆这哪里是拉巴,这简直是送了咱们刘家一座金山啊!”
她到底嫁过来和杨家人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日子,立刻意识到无论是纸坊还是陶器销售,背后都有着巨大的利益和前景!尤其是纸坊,有王家参与,有杨家的独门方子,做的是日常消耗品,这简直就是一棵栽在门口、能源源不断生钱的摇钱树!
刘老娘和王氏虽然不如刘秀芝懂得多,但看自家闺女(小姑子)这般激动,也知道这是天大的好事,脸上都乐开了花。
刘平看着妹妹,沉吟道:“秀芝,你脑子活络,又常在婆家,你看……这两个路子,选哪个更好?”
刘秀芝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道:“选纸坊!”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四个哥哥:“虽然纸坊咱们只占三成股,看着比销售陶器的四成少了一成。可你们想,那纸坊一旦办起来,那就是源源不断的进项!读书人、衙门、商铺,哪天不用纸?这就是玉丫头说的‘会下蛋的母鸡’!”
她喘了口气,继续分析,条理清晰,竟颇有几分生意人的精明:“而且,有王家占着两成股呢!王县丞是什么人?有他家的名头在,等闲谁敢来找麻烦?
销售还能走娴月楼的路子,你们是不知道,那娴月楼来往的都是什么身份的夫人小姐!她们府上、她们娘家,哪个不是用纸的大户?有这条线,还愁销路?只要经营得当,咱们刘家往后几代人,起码能落个衣食无忧,富足体面!”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决:“而销售陶器,虽说占股多,利润可能更高,可风险也大啊!路上遇到土匪怎么办?货物破损了怎么办?到了地方压价怎么办?咱们家底薄,经不起太大的风浪。
纸坊就在眼皮子底下,稳扎稳打,细水长流,靠着杨家这棵大树,又有王家遮风挡雨,咱们家不说大富大贵,往后衣食无忧,甚至攒下一份厚实家业,绝对没问题!咱们家……也经不起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她最后一句话,戳中了刘老娘和王氏的心事,两人都红着眼圈连连点头。
刘平听着妹妹的分析,心中其实也已偏向了纸坊。他何尝不想让家人过上安稳日子?只是……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挣扎: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爹当年一手创办的镖局,虽说如今只剩下个名号和我们兄弟几个,可就这么彻底放下……”
镖局是刘老爹一生的心血,也是他们兄弟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着太多的回忆和感情。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三刘喜,瓮声瓮气地开口:“大哥,我觉得走镖也挺好,自在!” 他习惯了那种刀头舔血、快意恩仇的生活,对于安稳下来办作坊,总觉得有些憋闷。
老二刘安却摇了摇头:“三弟,走镖是自在,可咱们不能光图自己自在。你看娘,看嫂子,每次咱们出门,她们哪个不是把心提到嗓子眼?再说老四……”他看了一眼文弱的四弟刘乐,“他这身子骨,也不是长久走镖的料。”
老四刘乐也轻声道:“我听大哥和妹妹的,哪个都好。”
刘平的目光扫过母亲鬓角的白发,看向老二刘安:“老二,你怎么看?”
刘安眼神闪烁,显然也在飞快算计,他搓了搓手,嘿嘿一笑:“我听大哥的!不过我觉得妹子说得有道理,纸坊稳当。跑商队……咱们虽然熟路子,可到底不是自己做主买卖,里头门道也多,万一赔了……”
老四刘乐也小声道:“我……我觉得纸坊好,能认字算账……”他性子喜静,对奔波在外实在没什么兴趣。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老三刘喜身上。
刘喜梗着脖子,瓮声瓮气地道:“我还是觉得走镖挺好……”他话没说完,就看到老娘投来的不赞同的目光,以及大嫂那隐含担忧的眼神,再看看老二老四那明显倾向于纸坊的态度,剩下的话便咽了回去。他烦躁地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改口:
“……不过,纸坊也行!反正有银子赚就行!”
刘平看着弟弟们,又看看一脸期盼的妹妹和满眼担忧的老娘,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深吸一口气,重重一拍大腿:“好!那就听秀芝的,选纸坊!”
他目光扫过三个弟弟,语气沉肃:“咱们兄弟,往后就把这纸坊当成咱刘家新的基业来经营!不能再像以前走镖那样莽撞了,得稳下来,好好干!不能让杨家失望,更不能辜负了妹子在中间为我们周旋!”
“大哥放心!”刘安立刻表态。
“嗯!”刘喜也用力点头。
刘乐更是认真地道:“我一定好好学,把账目管清楚!”
大事商定,刘家众人心里都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办纸坊需要准备些什么,场地选在哪里合适,原料怎么解决……
一家人正商量着细节,院外传来了顾九的声音:“二奶奶,老夫人让奴婢来问问,舅爷们可歇息好了?前厅备了午饭,请舅爷们和姥姥、大舅夫人过去用饭呢。”
“哎!这就来!”刘秀芝连忙应了一声。
午饭就摆在宽敞的堂屋里,开了满满两大桌,依旧是分开坐。席面看着比乔迁那日更加丰盛,有杨家特色的西红柿炒蛋、清炒蛇瓜,以及颜氏最拿手的红烧肉和冰糖肘子,香气四溢。
经历了上午的震撼和方才的自家人商议,刘家兄弟此刻心态已然不同,不再是单纯的客人,更像是即将合作的伙伴,言谈间少了些拘谨,多了几分亲近和实在。频频向杨老爹、杨大江敬酒(以茶代酒),感谢的话说了又说。
杨老爹和杨大江也热情回应,气氛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平放下茶杯,站起身,对着杨老爹和颜氏,以及旁边的杨大江、元娘郑重地抱了抱拳,朗声道:
“叔,婶,我们兄弟商量好了。承蒙你们不弃,愿意拉我们一把,我们选……办纸坊!”
他语气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杨老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了点头:“好。纸坊稳妥,是个长远之计。”
颜氏也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定了就好!往后咱们两家,劲儿往一处使!”
接下来,便是细节的商议。股份比例按照舒玉说的定,杨家五成,刘家三成,王家两成。启动本钱,杨家可以先借给刘家一部分,等纸坊盈利后再从分红中扣除。选址、建作坊、招募人手等一应事宜,主要由刘家负责,杨家和王家从旁协助。王家主要负责官面打点和部分高端销路(比如供应给县衙、书院等)。
舒玉还特意强调了一点:“造纸的方子,是咱们的核心,一定要保密。关键步骤,最好由舅舅们亲自掌握,或者找绝对信得过的自家人。”
刘平连连点头:“玉丫头放心,这个道理我们懂!”
事情谈得异常顺利,双方都是诚心合作,又有刘秀芝这层关系在,很多细节很快就敲定了。杨老爹让刘全拿来纸笔,当场就写下了一份简单的合伙契约,三方(杨家、刘家、王家)各自按了手印。只等后续刘家兄弟从镖局脱身,签订正式的契约便可正式开始运作。
按完手印,刘平看着契约上那鲜红的指印,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刘家的命运,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不再是漂泊无定的镖师,而是有了根基地的作坊东家之一。
事情办妥,刘家兄弟和王氏又在杨家盘桓了片刻,便起身告辞,要赶回县城镖局处理一些后续事宜。
送走了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的刘家一行人,杨家总算清静下来。
杨老爹背着手,看着蹦蹦跳跳准备回自己小院的舒玉,忽然开口叫住了她:“玉儿。”
舒玉回头:“阿爷,咋啦?”
杨老爹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目光平和地看着她:“把纸坊的生意让出去三成,还搭上了王家的关系,你心里……难过不?”
他怕小孙女为了顾全大局,委屈了自己。毕竟那造纸的方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舒玉正看着自己沾了点墨迹的小手指,闻言抬起头,随即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难过呀!阿爷,咱们家现在摊子铺得这么大,面饼、果酱、窑场、还有跟林伯伯齐伯伯的合作,哪里忙得过来?
纸坊听着好,可真要咱们自家从头弄,得费多少心思?现在这样多好,咱们出个方子,就能坐着分钱,还不用操心管理,多省心呀!”
她掰着手指头,小大人似的分析:“而且,这样既能帮到舅舅们,让他们安稳下来,姥姥和二婶也高兴,咱们家里更和睦。还能把王伯伯家和刘家更紧地绑在咱们家的船上。一举多得,我觉得挺好哒!这叫……嗯,叫资源整合,互利共赢!”
杨老爹看着小孙女那通透豁达的眼神,听着她条理清晰的分析,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慨。他伸手揉了揉舒玉的头发,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好,玉儿能这么想,阿爷就放心了。是阿爷想窄了,还没我们玉儿看得明白。”
舒玉嘻嘻一笑,抱住杨老爹的胳膊蹭了蹭:“阿爷最好了!我回去看我的小苗苗去啦!”
说着,便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向了自己的小院。
而另一边,刘秀芝的房间里,刘老娘拉着女儿的手,躺在炕上歇午觉,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儿子们终于有了安稳前程,想着亲家如此厚道仁义,她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感慨,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滴落在枕头上。
“秀芝啊……咱们刘家,这是结了一门好亲家啊……”她哽咽着说,“爹娘没用,没给你哥哥们挣下什么家业,反倒要靠着你在婆家周旋……娘这心里,既是高兴,又觉得……对不住你啊……”
刘秀芝反握住母亲粗糙的手,轻声安慰道:“娘,您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对不住?哥哥们好了,我在婆家也更有底气不是?公婆和相公都是明事理的人,您就别多想了,往后啊,咱们两家日子都会越来越好的!”
她望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头,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那个失去孩子的伤痛似乎还在心底,但生活的希望,已经如同这秋日的阳光,穿透阴霾,暖暖地照了进来。
舒玉溜达回自己的小院,看着那间依旧“素面朝天”的净房,捏了捏小拳头。
嗯,解决了舅舅们的大事,接下来,得集中精力,攻克水泥这个堡垒了!她的现代化卫生间,可不能一直停留在图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