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鲛语透玄机
鲛女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冻梨汁,甜丝丝又带着点凉润,顺着海风飘进陈奇耳朵里时,阳天镜突然“嗡”地一声,裂纹里的金光和鲛珠的银光缠在了一起,像两根拧成绳的红绳。甄灵的凤血玉簪也跟着发烫,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当年在镜泊湖温泉里泡着的感觉一模一样。
鲸鱼慢悠悠地靠近大船,尾鳍一摆就掀起片细碎的浪花,溅在甲板上凉丝丝的。鲛女踩着海浪飘上船舷,白色衣裙下摆沾着的水珠滴在地上,竟开出了小小的冰晶花——这是只有镜泊湖冰眼附近才有的“凝霜花”,老辈说见者能得湖神护佑。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陈奇握紧虎魄刀,却没敢真的出鞘——鲛女身上的气息干净得像嫩江源头的水,没有半分阴邪气。
鲛女举起鲛珠,珠子里映出渤海国公主的虚影,梳着双环髻,穿着绣满枫叶的襦裙:“我是公主的魂寄,守着鲛珠和龙脉已经千年。藤野在镜泊湖气眼埋了‘阴煞钉’,若不是你们在吊水楼瀑布破了他的小阵,龙脉早就被他搅得翻江倒海了。”
甄灵突然想起上次在瀑布下,阳天镜曾照出一串黑色的钉子,当时只当是藤野遗落的杂物,现在才明白那是要命的邪物。她攥紧玉簪:“那寒冥教的人,是不是也在打龙脉的主意?”
鲛女的脸色沉了沉,冰晶花瞬间结了层白霜:“他们要的是‘龙血髓’。龙脉的阳气聚在长白山底,化成了龙血髓,能让阴邪之物修成人形。寒冥教教主耶律寒,早就想靠这个长生不老,他和藤野是一丘之貉,只是后来分赃不均才闹掰。”
话音刚落,船底突然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像有人用大锤砸船板。水手惊慌地跑来:“不好了!船底有东西,像是水怪!”
鲛女往水里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是寒冥教的‘水尸奴’,耶律寒亲自来了。他知道我现身,肯定要过来抢鲛珠。”她把鲛珠往陈奇手里一塞,“这珠子暂时放你那,阳天镜能护着它。我去引开水尸奴,你们赶紧往长白山方向走,耶律寒的老巢在长白山的‘鬼见愁’,他肯定会回去守着。”
陈奇还没来得及应声,鲛女就化作一道白光跳进海里,鲸鱼发出一声长鸣,尾鳍拍起的巨浪瞬间把追来的水尸奴卷走。阳天镜里的金光更盛,清晰地映出远处海面上飘着的黑色船队——比刚才的寒冥教船队还要大,船帆上绣着的骷髅头在乌云下格外渗人。
“看来躲不过去了。”陈奇把鲛珠塞进怀里,对水手大喊,“掉头回嫩江!李连长的边防军还在那边,咱们合兵一处,跟耶律寒好好算算总账!”
大船刚掉转方向,就听见身后传来刺耳的哨声,像夜猫子叫魂似的。水尸奴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爪子抓着船板往上爬,青灰色的脸上没有眼白,看着比黑瞎子还吓人。甄灵赶紧点燃孟坤族长给的引魂香,烟雾一飘到水尸奴身上,它们就像被烫到似的尖叫着掉进海里。
二、江湾布杀阵
大船往嫩江赶的时候,陈奇用无线电联系上了李连长。电话里的声音比平时更急,像被火烧了尾巴的兔子:“陈兄弟,你们快回来!寒冥教的人疯了,带着水尸奴围攻江神祠,达斡尔族的垒壁都被他们撞破了个口子!”
“族长和虎妞他们怎么样?”陈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暂时没事,巴图带着鄂伦春的猎手守着正门,用火箭筒轰退了好几波水尸奴。但耶律寒太邪门,他手里的‘阴罗伞’能吸人的阳气,已经有几个战士被吸得没了力气。”李连长的声音顿了顿,“对了,乌林达老萨满也来了,他说要摆‘九族护江阵’,就等你们带着鲛珠回来当阵眼。”
挂了电话,陈奇把情况跟甄灵一说,她立刻从包里翻出孟坤族长给的镇水符:“九族护江阵是萨满教最厉害的阵法,需要达斡尔、鄂伦春、赫哲等九个民族的人各守一个阵角,鲛珠是阵眼,能聚齐各族的阳气,专门克阴邪。”
大船刚驶进嫩江流域,就看见江面上飘着不少达斡尔族的渔船,渔船上的猎手们举着弓箭,见陈奇的船回来,都激动地大喊:“陈大哥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靠近江神祠时,陈奇才看清战况有多惨烈。达斡尔族的垒壁塌了一半,冻土上全是黑色的血迹,巴图正举着火箭筒,瞄准冲过来的水尸奴:“吃我一炮!让你们知道鄂伦春汉子的厉害!”
火箭筒“轰隆”一声响,水尸奴被炸得四分五裂,黑血溅在冰面上,瞬间就冻成了硬块。虎妞举着猎刀,在垒壁上跳来跳去,像只灵活的猴子,一刀就砍断了一个水尸奴的爪子:“奇哥!甄灵姐!你们可算回来了,再晚一步,我们就要被这些臭粽子拖去当点心了!”
陈奇和甄灵刚跳上岸,乌林达老萨满就拄着神鼓走了过来。老萨满的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丝,显然已经耗了不少元气:“孩子,鲛珠带来了吗?耶律寒的阴罗伞快撑不住了,再不用阵法,江神祠就要被他拆了。”
陈奇赶紧掏出鲛珠,珠子一接触到空气,就发出耀眼的银光。老萨满眼睛一亮,用鼓槌敲了敲神鼓:“各族的人都准备好了,就等阵眼就位!陈奇,你和甄灵守着鲛珠站在中间,巴图守东方,虎妞守西方,李连长带着边防军守南方,赫哲族的渔民守北方,其他各族守住剩下的阵角!”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达斡尔族的猎手们抬来九根刻满符文的松木柱,插在江神祠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乌林达老萨满站在中间,手里的神鼓一敲,嘴里唱起了古老的祭词,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
耶律寒的船队很快就到了,他站在船头,手里举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上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一打开就吸走了周围的阳气,连篝火都暗了下去。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陈奇,把鲛珠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放你娘的罗圈屁!”巴图一火箭筒轰过去,却被阴罗伞吸住,炮弹在伞面上炸成一团黑烟,“有本事别躲在破伞后面,跟老子单挑!”
耶律寒冷笑一声,一挥阴罗伞,无数道黑气射向阵角,赫哲族的几个渔民瞬间被黑气缠住,脸色变得惨白。老萨满赶紧敲了敲神鼓,一道金光从松木柱上射出,打散了黑气:“耶律寒,你残害生灵,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他大喊一声,“九族护江阵,起!”
九根松木柱同时发出金光,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罩,把江神祠和众人都护在里面。陈奇怀里的鲛珠和阳天镜同时发光,金光和银光交织在一起,顺着光罩射向耶律寒的船队,水尸奴一碰到光就化成了黑水。
三、神鼓裂邪心
耶律寒的脸色终于变了,阴罗伞的黑气越来越淡,像快烧完的香。他气急败坏地大喊:“给我冲!谁拿到鲛珠,我赏他十颗‘阴煞丹’!”
寒冥教的教徒像疯了似的往阵里冲,有的举着刀,有的拿着毒针,还有的骑着水尸奴,从江里往岸上跳。李连长指挥着边防军开火,机枪声和萨满鼓的声音混在一起,倒像是一支奇特的战歌。
“奇哥,你看那边!”虎妞突然指着阵角的一个缺口,几个教徒正举着炸药包往松木柱上冲,“他们想炸断柱子,破了咱们的阵!”
陈奇刚要冲过去,就看见乌林达老萨满拄着神鼓挡在缺口前,鼓槌一敲,金光把教徒们震得飞了出去。可就在这时,耶律寒突然甩出一把黑色的飞刀,直取老萨满的后心。陈奇大喊一声“小心”,却已经来不及了。
飞刀插进老萨满后背的瞬间,他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力气敲了敲神鼓,鼓声像惊雷似的炸响,震得整个江湾都在颤。耶律寒惨叫一声,阴罗伞瞬间破碎,他捂着胸口往后退,嘴角喷出黑血——神鼓的金光震碎了他的邪功,连带着心脉都裂了。
“老萨满!”甄灵赶紧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老萨满,眼泪掉了下来。老萨满的脸色越来越白,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别哭,丫头。萨满的命,本来就是用来护着族人的。陈奇,鲛珠……一定要看好……别让龙脉……出事……”
陈奇单膝跪地,握紧老萨满的手:“您放心,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守护好龙脉和鲛珠!”
老萨满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江神祠的方向,头一歪,倒在了甄灵怀里。神鼓“咚”地一声掉在地上,鼓面裂开一道缝,正好和阳天镜的裂纹对齐,金光瞬间从两道缝里涌出,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射向耶律寒。
耶律寒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光柱追上,浑身都燃起了金光。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光里慢慢融化,最后只留下一滩黑血。那些冲过来的教徒见首领死了,瞬间没了斗志,有的扔下武器就跑,有的干脆跪在地上投降。
巴图举着火箭筒,对着逃跑的教徒大喊:“站住!再跑老子就轰了你们!”
李连长赶紧拦住他:“别杀了,留着还有用,能从他们嘴里问出寒冥教的其他据点。”他指挥着战士们上前缴械,“把投降的都绑起来,严加看管,别让他们耍花样。”
陈奇抱着老萨满的尸体,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阳天镜里映出老萨满慈祥的笑脸,和小时候教他辨认草药时一模一样。他想起老萨满曾说,萨满的魂会变成长白山的松树,守护着东北的土地,现在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甄灵蹲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老萨满肯定不希望看到你难过。我们完成了他的心愿,守住了龙脉,这就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陈奇点了点头,擦干眼泪,把老萨满的尸体放在江神祠里,用松枝和枫叶盖好。鲛珠放在老萨满的胸口,珠子的银光和神鼓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保护罩,防止阴邪之物靠近。
四、江祠话余波
寒冥教的残部被押走后,江湾终于安静了下来。乌云散去,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的,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达斡尔族的乡亲们开始修补垒壁,鄂伦春的猎手们在清理战场,赫哲族的渔民则划着船,打捞江里的水尸奴残骸,整个江神祠周围都充满了生机。
李连长走到陈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兄弟,这次多亏了你和老萨满,还有鲛女姑娘。要是没有你们,我们真不一定能打赢耶律寒。”他从挎包里掏出个军绿色水壶,塞到陈奇手里,“这是咱边防军特供的烧刀子,烈得够劲,灌两口暖透身子,老萨满在天有灵,也不想看你耷拉着脑袋——萨满的魂都长在骨气里,不兴哭丧着脸。”
陈奇拧开壶盖猛灌一口,烈酒烧得喉咙发烫,眼眶却跟着热了。他望着江神祠里老萨满的遗体,神鼓斜倚在香案旁,鼓面裂纹里还嵌着点点金光,突然想起小时候冻僵了手脚,老萨满就是用这面鼓给自个儿暖身子,鼓边铜铃叮当作响,比灶膛里的火还暖心。“李连长,审俘虏时多上点心,问问藤野的下落。那矮子手里攥着镜泊湖阴煞钉的图纸,不除了他,龙脉就是个敞着口的粮囤,迟早招耗子。”
“放心,早给战士们下死命令了。”李连长朝俘虏方向扬了扬下巴,“刚才有个软蛋已经尿了裤子,招供说藤野没回魅国,躲在长白山的讷殷古城。那地方邪乎得很,说是埋着女真讷殷部的祖坟,藤野在找什么‘古城密钥’,说能打开长白山地宫,挖龙脉的根基。”
“讷殷古城?”巴图扛着还滴黑血的兽骨锤跑过来,锤头冻得硬邦邦的,“我爷爷说那是‘火煞窝’!当年讷殷部把祭祀的白鹰烤了吃,触怒了长白山神,山神一喷火山灰,把整个部落埋成了坟包。现在月圆之夜去那儿,能听见城墙上有哭嚎声,比黑瞎子叫魂还渗人,鄂伦春猎手从来不在那儿过夜。”
甄灵突然攥紧凤血玉簪,玉簪尖泛起细碎红光,像燃着的火星子:“老萨满去年冬捕时跟我说过,讷殷古城地宫藏着‘龙血髓’的引子——龙脉阳气聚在长白山底,要靠古城里的‘镇煞玉圭’才能引出来。藤野找密钥,就是想抢玉圭,和他手里的阴煞钉配成对,彻底搅乱龙脉。”
正说着,孟坤族长带着几个达斡尔族老人匆匆走来,为首老人捧着桦木托盘,上面摆着三炷裹着鹿血的香——那是萨满教的“血魂香”,只有族里出大事才会点燃。“陈奇,老萨满的魂还没散!神鼓和鲛珠在香案上自己转起来,在地上映出了古城的图!”
众人往江神祠跑,刚进殿门就被眼前景象惊得倒吸凉气:老萨满胸口的鲛珠悬浮半空,银光像水一样淌下来;神鼓在香案上“咚咚”轻响,鼓面裂纹竟和陈奇怀里阳天镜的裂纹严丝合缝,两道光拧成一股,在青砖地上投出张泛金光的地图。地图标着讷殷古城位置,通往地宫的路线旁画着燃烧的火焰符号,旁边还有行萨满文——“火煞护圭,鹰羽为匙”。
“这是老萨满在指路啊。”孟坤族长对着神鼓深深鞠躬,铜铃腰带叮当作响,“他年轻时去过讷殷古城,说要进地宫得先过‘鹰羽关’——那是鄂伦春祖先设的卡子,要献上火鹰的羽毛才行。”
巴图一拍胸脯,胸肌震得像打鼓:“火鹰羽包在我身上!鄂伦春猎手都是跟鹰做朋友的,我叔公的猎鹰‘铁爪’刚抓了只火鹰雏,拔根尾羽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奇望着地图上的火焰符号,阳天镜突然发烫,镜里闪过藤野举着密钥狂笑的样子,还有地宫深处翻涌的岩浆。他握紧虎魄刀,红蓝刀光和鲛珠银光撞在一起:“咱分两路走——巴图回鄂伦春取鹰羽;虎妞带达斡尔乡亲修补江神祠,准备防寒兽皮和驱邪艾蒿;我和甄灵跟着李连长的人先去长白山外围探路,等巴图汇合就进古城。”
“我跟你一起去!”虎妞举着猎刀跑过来,裤腿血痂冻得硬邦邦的,“我爹当年跟着老萨满去过长白山,我知道哪片林子有‘救命菇’,哪条河的水不冻手,你们离了我肯定走弯路,跟没头苍蝇似的!”
李连长笑着点头:“多个人多个照应,虎妞丫头的枪法比咱不少新兵都准。我派两个班战士跟着,配两挺轻机枪,就算遇着寒冥教残部,也能把他们揍得哭爹喊娘。”
五、鹰羽祭江神
第二天一早,江神祠前的空地上热闹得像赶庙会。达斡尔族妇女围着大铁锅熬“护行粥”,把晒干的柳蒿芽和狍子肉丢进去,香气飘出半里地,连江面上的水鸟都成群往这边飞。赫哲族渔民划着渔船,从江里打上来一条三尺长的哲罗鱼——这是江神的“信使鱼”,祭江神时用它的血涂船板,能保航行平安。
巴图骑着驯鹿赶回来,鹿背上绑着竹笼,里面的火鹰雏扑腾着翅膀,尾羽红得像燃炭。他跳下马背,举着刚拔下的鹰羽跑过来:“奇哥,你看这羽毛,根根带火气,绝对能过鹰羽关!我叔公说了,这是火鹰最有灵性的尾羽,献出去不算杀生,还能给咱积功德。”
乌林达老萨满的徒弟——十五六岁的小萨满,穿着绣萨满文的兽皮袍,捧着神鼓走到香案前。他脸还带着稚气,敲鼓的手势却有模有样:“按萨满规矩,出发前要祭江神和山神,用哲罗鱼血涂兵器,把鹰羽系在刀把上,邪祟就不敢靠近。”
虎妞第一个冲过去递猎刀,哲罗鱼血涂在刀身,发出“滋滋”轻响,普通猎刀瞬间泛红光。小萨满把火鹰羽系在刀把上,咧嘴笑:“虎妞姐,这刀现在能斩阴邪,就算是水尸奴,一刀下去也化成黑水。”
陈奇握虎魄刀上前,刀身红蓝光芒和鱼血红光撞在一起,竟凝成只展翅的火鹰虚影。小萨满眼睛都看直了:“奇哥,你这刀有神魂!老萨满说过,能和兵器通灵的人,都是山神选中的英雄。”
祭典尾声,孟坤族长把装着冰眼水的葫芦递给陈奇——这是从镜泊湖最深处冰眼取的水,能克火煞。“讷殷古城地宫全是火煞,这水浇在兵器上,火煞都得绕着走。还有这个‘平安结’,用狍子筋编的,戴在身上防瘴气。”
陈奇接过葫芦和平安结,往脖子上一系,冰凉触感让脑子更清醒。他回头看江神祠,老萨满的遗体用松枝枫叶盖好,鲛珠留在香案上——有阳天镜金光护着,比带在身上安全。“族长,江神祠就拜托您了,要是有情况,点燃三炷血魂香,我在长白山那边能看见。”
“放心去吧。”孟坤族长挥挥手,“达斡尔族的汉子都守在江湾,就算藤野带千军万马回来,也让他有来无回,腿给打折了当柴烧!”
陈奇、甄灵、虎妞和巴图跳上边防军吉普车,李连长一踩油门,车轮卷起的雪沫子溅在江面上,瞬间冻成小冰珠。车窗外,江神祠钟声在晨雾里回荡,达斡尔乡亲举着弓箭送行,赫哲族渔民唱起渔歌,歌声混着萨满鼓余音,像条暖绳子,牵着他们往长白山方向走。
六、雪岭遇诡影
吉普车在雪地里开了大半天,长白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山顶积雪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像头卧在天地间的白巨兽。越往山里走温度越低,车窗结满冰花,发动机“突突”喘粗气,像跑不动的老黄牛。
“前面是‘鬼见愁’山口,再往前车开不了了。”李连长停下车,指着山口,“过了山口就是讷殷古城,传说一到下午就起黑风,能把人吹得找不着北。咱们步行过去,都把眼睛瞪大点,寒冥教残部说不定躲在附近打埋伏。”
众人下车,积雪没到膝盖,踩下去“咯吱”响。巴图从驯鹿背上卸物资,分给每个人:“这是鄂伦春的‘踏雪鞋’,绑在脚上不容易陷进雪窝子。还有熏艾蒿的肉干,顶饿还驱寒,比压缩饼干强十倍。”
虎妞咬着肉干,突然指着山口方向:“奇哥,你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山口处的雪地上,有串奇怪的脚印——不是人的鞋印,也不是野兽的蹄印,像带着蹼的爪子印,每个脚印周围都结着层薄冰,还冒着丝丝寒气。“是‘冰煞奴’!”甄灵脸色一变,凤血玉簪红光更盛,“寒冥教用活人炼的邪物,能在雪地里隐身,专挑落单的人下手。”
陈奇刚要举阳天镜照,山口突然刮起阵黑风,风里裹着冰碴子,打在脸上像刀割。黑风里传来“嗬嗬”的怪响,几个青灰色的身影从雪堆里钻出来,浑身结着冰壳,爪子锋利得像冰锥,正是冰煞奴。“准备战斗!”李连长大喊一声,战士们立刻举枪瞄准。
“别用枪!”陈奇赶紧拦住,“冰煞奴怕阳气,用火烧!”他掏出火折子点燃,往冰煞奴扔过去,火折子刚碰到冰煞奴的身体,就燃起蓝色火焰,冰煞奴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慢慢融化。
巴图举着兽骨锤冲上去,一锤砸在冰煞奴头上,冰碴子溅得满地都是:“这些臭玩意儿,比水尸奴还不禁打!”
就在这时,山口深处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像哭又像笑。剩下的冰煞奴突然发狂,不顾火焰扑上来。陈奇心里一紧,阳天镜的金光映出山口后的景象——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吹着笛子,斗篷下摆露出半块玉佩,上面刻着寒冥教的标志。
“是寒冥教的‘吹笛人’!”甄灵大喊,“他能用笛声控制邪物,先解决他!”
陈奇握紧虎魄刀,刚要冲过去,突然感觉脚下一软,雪地里竟裂开道缝,缝里冒着寒气,隐约能看见下面的冰窟。“小心雪缝!”他大喊着拉住身边的战士,可还是有个战士没站稳,掉了下去。
“我去救他!”巴图刚要跳下去,就被陈奇拦住。雪缝里突然传来“咔嚓”声,一根巨大的冰柱从缝里刺出来,差点扎中巴图。“冰煞奴的巢穴就在下面,不能硬闯!”陈奇从怀里掏出冰眼水,往雪缝里倒了些,寒气瞬间被压制,冰柱也停止了生长。
吹笛人见冰煞奴被克制,笛声突然变尖,转身就往古城方向跑。陈奇想追,却被李连长拉住:“别追了,天黑前得赶到古城外围的避风窝棚,不然在雪地里过夜,冻成冰棍都没人知道。”
众人只好先救起掉下去的战士,往避风窝棚走。陈奇回头看山口,阳天镜里的金光映出古城的轮廓,城墙在暮色里像只蛰伏的巨兽。他握紧虎魄刀上的火鹰羽,羽尖的红光在暮色里闪了闪——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讷殷古城里的火煞、藤野手里的密钥,还有地宫里的镇煞玉圭,等着他们的,是一场更凶险的硬仗。
当晚霞染红长白山的天空时,众人终于赶到避风窝棚。巴图生起篝火,火光照在每个人脸上,映出坚定的神情。陈奇望着篝火,想起老萨满的话,想起江神祠前的祭典,想起各族乡亲的嘱托,心里的热血越来越沸腾。他知道,他们守护的不只是龙脉,更是东北的土地,是所有乡亲的平安。
夜深了,篝火渐渐弱了下去。陈奇靠在窝棚壁上,阳天镜突然“嗡”地一声,镜里映出鲛女的虚影,她的声音带着急切:“陈奇,藤野已经找到密钥的一半了,古城地宫的火煞快要失控了,你们一定要尽快拿到镇煞玉圭,不然整个长白山都会被火煞吞没……”
虚影消失时,阳天镜的金光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符号,和古城地图上的火焰符号一模一样。陈奇握紧拳头,眼里闪着光——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他都不会退缩,因为他是被山神选中的英雄,是守护龙脉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