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意气风发,在五百精锐部队的簇拥下,策马进入他梦寐以求的权力中心。穿过喧闹的街市,他目标明确,直扑皇宫。此刻,他脑中思绪飞转,盘算着要尽快见到监国的楚王,凭借兵威控制朝堂,然后以雷霆手段更换关键职位官员,大力提拔麾下心腹,再将“蒙尘在外”的皇帝风风光光迎回……这“擎天保驾”的首功,已是他王子腾的囊中之物!
当他领着五百甲胄鲜明的亲兵抵达森严的宫门前,却被护卫宫门的锦衣卫千户江朝云带人拦住。江朝云按刀而立,面色冷峻,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王都督!宫禁重地,除陛下特许,任何人不得带甲持刃入内!请令麾下军士解下兵刃,于宫门外驻扎等候!否则,带军甲入宫,依律视同谋反!”
王子腾闻言,眉头一皱,正自犹豫是否要强行施压,却见袁承安已从宫门内快步迎出。此刻的袁承安已然解下佩刀卸去铠甲,仅着常服,对着王子腾拱手,声音洪亮:“都督,楚王殿下及内阁诸位阁老,已在承天殿内等候多时,还请都督速速入内议事!”
见袁承安刀剑尽去,却依旧安然无恙,神态自若,王子腾心下稍安。他也深知,在此关键时刻,若强行带甲士入宫,这“谋反”的帽子一旦被坐实,莫说什么宏图大业,恐怕顷刻间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权衡利弊,他只得按下心头一丝不安,厉声对袁承安道:“既如此,袁将军,你便在此统率本部,约束众军,静候本督消息!”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亲手解下腰间宝剑递给亲随,整了整衣冠,迈步踏入那幽深似海的宫门。
这边王子腾的身影刚消失在宫门甬道之内,袁承安脸色瞬间一变,眼神锐利如鹰,对着那五百王子腾的亲卫厉声喝道:“楚王殿下有令,宫前重地,尔等立刻解甲弃刃,退后十步侯令,不得有误!”
这些亲卫见主将已入宫,且发令者是深受王子腾信任的袁承安,虽觉有些突然,却也不敢违抗,纷纷依言行事,叮当作响地解除盔甲,放下兵刃,依言向后退了十步。然而,就在他们手无寸铁、阵型松散之际,异变陡生!
只见宫门内侧阴影处,如鬼魅般迅速涌出大批锦衣卫,刀出鞘,弓上弦,杀气腾腾!更令人心惊的是,其中竟有数百人手持乌黑锃亮的火铳,铳口森然,瞬间已将这五百手无寸铁的亲卫团团围住!
“不好!中计了!”有反应快的亲卫惊呼一声,慌忙想要冲回去拾取兵刃。
“谁敢妄动!”袁承安一声暴喝,声震四野,彻底撕下了伪装,“楚王殿下教令:‘王子腾畏战不前,临阵脱逃,致辽东数郡沦陷,百姓遭殃!更兼拥兵自重,罔顾圣命,私自回师,意图谋反,祸乱朝纲!今着关宁军副将袁承安,配合江陵王麾下锦衣卫,即刻擒拿叛逆王子腾及其眷属心腹,以正国法!’”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群面如土色的亲卫,声音冰冷地抛出了最后的通牒:“江陵王有令,弃械投降者不杀!胆敢持械抗拒者,立时格杀勿论!并——诛杀九族!”
“诛杀九族”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亲卫耳边。若是朝廷下令,或许事后还有转圜余地,法不责众。但如今下令的,是那个权倾朝野、杀伐决断从无手软的“玉面铁胆小人屠”江陵王李珩!他麾下四十万锦衣卫无孔不入,遍布天下州县,他说诛九族,那就绝无幸理!想到家中父母妻儿,想到李珩那些令人胆寒的手段,这五百王家精心培养的亲卫,竟无一人敢再动弹分毫,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眼睁睁看着锦衣卫上前,将他们一一缴械,严密看押起来。
再说宫内的王子腾。他随着那名引路的小太监,沿着熟悉的宫道,快步向承天殿走去。起初的志得意满渐渐消退,越往前走,他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感就越发强烈,竟变得惶惶难宁,后背甚至渗出了冷汗。他不由暗暗仔细观察前方引路的太监,却见那小太监脚步虚浮,眼神闪烁,时不时偷偷回瞥,神色间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慌张。
“不好!”王子腾心下悚然一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猛地停下脚步,意识到自己已踏入绝境陷阱之中!再也顾不得什么体统功业,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转身,拔腿就向宫门方向狂奔!
那小太监见事情败露,吓得魂飞魄散,尖声惊叫起来:“快来人啊!王子腾要跑!他要逃了!”
这凄厉的呼喊如同丧钟,敲碎了王子腾最后的侥幸。他肝胆俱裂,拼尽全力飞奔,只求能逃出这龙潭虎穴。然而,就在他距离宫门甬道仅有数步之遥时,猛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迥异于弓弦的爆响——呯!
随即,他右腿大腿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被烧红的铁钎狠狠贯穿!他惨叫一声,身形一个趔趄,再也无法维持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宫砖之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袍服。
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艰难地扭头看向身后。只见不远处,李珩那道身着明黄色五爪蟠龙袍的身影,正缓缓放下手中犹冒青烟的怪异火铳。阳光洒在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上,此刻在王子腾看来,却比地府阎罗更加狰狞可怖!
“李珩?你你如何在此?你你你……不是已率军东征去了么?”王子腾肝胆欲裂。
“哼哼……,本王若不出城,你……敢回来么?”李珩冷笑不已,已迈步走到他近前。
“我……我乃陛下亲封左都督,你敢妄杀朝廷大员?陛下……”。王子腾看他走到近前,心中惊惧不已。
“我去你个王八蛋!”李珩一脚“飞”在他脸上:“什么狗屁朝廷大员?两军阵前你不思如何退敌安民,只顾争权夺利,致使麾下哗变,关城失守,金人入关,我大周百姓生灵涂炭,枉死无数!就你这种无耻狗贼,废物东西,也配称朝廷大员?皇帝亲封?王子腾,时至今日你还装什么糊涂?朝廷?本王说你是朝廷大员你才是,本王说你是罪该凌迟五千刀的卖国贼!那你就只能乖乖受剐五千刀!少一刀你都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