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的紧急传讯,如同投入沸油的冰水,瞬间将天霜城会武的尾声推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深渊之门异动,且与“太阴潮汐”关联,这个信息让同盟高层嗅到了远超西漠事件的不祥气息。
紧急会议在冰宫深处的密室召开。除了慕源、凌昊、墨辰这几位核心决策者,林青璇、南宫月、夏文瑾(远程法阵投影)、苏灵儿(远程)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太上长老悉数到场。
年轻一代中,凌澈、墨微星、夏明轩、汐音,以及被破例允许旁听的慕楠,也位列其中。
密室中央,一枚由东海龙宫紧急传送来的“留影蜃珠”正播放着模糊却令人心悸的画面:
一片深邃黑暗的海底峡谷中,一道横亘数里的巨大裂隙正缓缓蠕动,裂隙边缘流淌着粘稠的暗蓝色光泽,
与当年南海归墟海眼下的景象有七分相似,但散发出的死寂与压迫感更甚。
更诡异的是,裂隙周围的岩壁上,以及海水中悬浮的某些深海植物、矿石,都泛着一层淡淡的、与月光同色的清辉——正是“太阴之力”侵染的迹象!
画面最后,定格在裂隙深处一个缓缓旋转的、仿佛由无数痛苦面孔扭曲而成的旋涡中心,旋涡的核心,隐约可见一点暗金色的光芒,与慕楠眉心胎记的颜色,竟有几分神似!
“根据龙宫监测,这道裂隙的出现与扩张,与海底‘太阴灵脉’的潮汐涨落周期完全同步。”
敖珏的声音通过传讯法器传来,带着压抑的凝重,
“且其扩张速度,正在随着下一次‘太阴满潮’(即月相最圆、太阴之力最盛之时)的临近而加快。
若不加遏制,最多半月,这道裂隙就可能彻底稳定,形成新的、更稳固的‘门扉’!”
“又是太阴之力……”
墨辰手指轻叩桌面,
“西漠沙海是针对拥有太阴眷顾血脉的楠儿,东海裂隙则直接与太阴潮汐挂钩。
幽冥势力,或者说他们背后的存在,对‘太阴’的渴求与利用,已不加掩饰。”
“东海龙王的意思?”
凌昊直接问道。
“父王已调集东海精锐,在裂隙外围布下‘九渊锁龙大阵’,暂时延缓其扩张,并清理被太阴死气侵蚀的海兽。”
敖珏回答,
“但治标不治本。
父王恳请同盟,速派精通阵法、净化之力,尤其是……对太阴之力有深刻了解或特殊手段的强者前往,共同寻找彻底封印或摧毁裂隙之法!”
话音落下,密室中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再次聚焦在南宫月与慕楠身上。
南宫月的逆转魂种蕴含月华净化,慕楠身负太阴眷顾与古老契约,无疑是最符合“对太阴之力有特殊手段”条件的人选。
“月儿不能去。”
慕源率先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她逆转魂种虽具净化之能,但与深渊之力纠缠过深,靠近这种大规模裂隙,极易引发不可测的反噬。”
他看向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决断取代,
“楠儿……也不行。
他年纪尚幼,修为不足,且身负契约,贸然接近,风险太大。”
“源哥……”
南宫月欲言又止,她知道丈夫说的是事实,但看到儿子眼中骤然亮起又迅速黯淡下去的期待光芒,心中不忍。
“舅舅,让我们去吧。”
凌澈站起身,声音沉稳有力,
“微星精通阵法推演,明轩擅长净化与治疗,汐音熟悉海域环境且身负潮汐之心,对水灵与太阴之力皆有感应。
我带队,再调派一支精锐小队,足以应对初步探查与辅助封印。”
墨微星、夏明轩、汐音也随之起身,目光坚定。
夏明轩补充道:
“药王谷针对幽冥秽气与死气侵蚀的最新丹药已批量产出,我可携带足量。
且我对太阴之力在生灵体内的侵蚀变化,也有一定研究。”
慕楠看着哥哥姐姐们,小手在桌下紧紧握拳。
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也知道父母担心,但那股想要参与、想要贡献自己力量、想要保护大家的冲动,是如此强烈。
一直沉默的汐音忽然开口,碧绿眼眸望向慕楠,声音轻柔却清晰:
“圣主,夫人。我感应到,东海裂隙中那点暗金光晕……
与楠弟弟眉心胎记的气息,虽有相似,本质却截然不同。
胎记是守护与契约,而那光晕……更像是被污染、被扭曲的‘太阴核心’。
或许……
楠弟弟的力量,能帮助我们更准确地定位裂隙的弱点,或者辨别其中某些陷阱。”
这话让众人心中一动。
的确,若那裂隙核心真是某种被污染的“太阴之力”凝聚,那么身负纯净太阴眷顾的慕楠,或许真能起到“探测器”或“净化引子”的作用。
但这同样意味着,将他置于险地。
“不行。”
凌昊斩钉截铁,“澈儿你们去已是冒险,绝不能再将楠儿牵扯进去。
东海之事,我与墨辰会亲自走一趟。
慕源坐镇中州协调,青璇、月儿嫂子留守后方支援。”
“父亲!”
凌澈还想争取。
“不必多言。”
凌昊摆手,
“此事关乎重大,非是你们年轻人单独历练之时。
你们随行可以,但必须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最终决策就此定下:
由凌昊、墨辰亲自带队,凌澈、墨微星、夏明轩、汐音作为核心队员参与,另抽调北境、星陨阁、药王谷、东海龙宫四方精锐,组成联合探查队,三日后出发,奔赴东海。
散会后,慕楠闷闷不乐地回到寒梅苑。
南宫月看出儿子心事,屏退左右,拉着他在院中石凳坐下。
“楠儿,可是觉得爹娘不信任你,不让你去?”
南宫月柔声问。
慕楠低着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我知道爹娘是为我好……
可是,澈表哥、微星姐姐他们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行?
我也有太阴之力,我也想帮忙……
我不想永远被保护在后面。”
南宫月轻轻将他揽入怀中:
“傻孩子,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承担的东西,比他们更重,也更危险。
你的太阴之力纯净,对那些污秽的存在而言,既是克星,也是……最诱人的补品。
你若靠近,他们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针对你。
你现在还小,需要时间成长,积累足够自保和应对复杂局面的力量。
这不是退缩,是积蓄。”
她抬起慕楠的小脸,看着他的眼睛:
“你看,澈表哥他们去,也并非孤军奋战,有你凌昊舅舅、墨辰舅舅带领,有整个同盟作为后盾。
你的作用,未必非要亲临险境。
或许在后方,通过血脉感应、提供信息,或者将来研究出克制之法,同样是至关重要的贡献。”
慕楠沉默了许久,缓缓点头:
“娘亲,我明白了。
我会好好修炼,尽快变强。
等下次……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一定可以站在澈表哥他们身边,而不是只能看着。”
看着儿子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南宫月欣慰地笑了:
“好,娘亲相信你。”
接下来的三日,天霜城笼罩在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备战气氛中。
凌昊、墨辰等人频繁会面,制定详细计划,调拨物资。
凌澈四人则抓紧时间整理行装,磨合配合。
慕楠没有闲着。
他央求夏明轩,将药王谷关于太阴之力侵蚀、净化以及各种防护、解毒丹药的知识,尽可能详细地讲给他听,并用玉简认真记录。
他找墨微星请教,是否有办法通过阵法或星象,远距离监控或干扰太阴能量的异常波动。
他甚至偷偷尝试,以自己的太阴之力为引,去感应东海方向那若有若无的“污染太阴”气息,虽然模糊不清,却也是一种独特的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