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联合探查队在北境港口集结,准备登上一艘由东海龙宫提供、经过特殊炼制的深海行宫级法舟“镇渊号”。
凌昊、墨辰、敖珏(代表龙宫)站在船首,凌澈四人及数十名精锐修士列队其后,气势肃然。
慕源、南宫月带着慕楠前来送行。
慕楠将一个自己连夜制作的、小巧的月白色护身符塞到凌澈手里:
“澈表哥,这个……
我注入了自己的一丝太阴之力,或许……或许有点用。
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凌澈接过,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暖意,揉了揉他的头发:
“放心,在家听话。”
他又依次与墨微星、夏文轩、汐音道别,最后,目光落在舅父舅母身上。
慕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南宫月则是红着眼眶,细细叮嘱注意安全。
“起航——!”
随着敖珏一声令下,“镇渊号”扬起风帆(兼具灵力驱动),破开海浪,缓缓驶离港口,朝着东方无尽的蔚蓝驶去。
慕楠站在码头,一直望着那艘巨舰变成海天相接处的一个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海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枚淡金色的月牙胎记。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亲人奔赴未知危险的担忧,以及自己力量不足的无力感。
“楠儿,我们也该回去了。”
南宫月牵起他的手。
“娘亲,”
慕楠忽然问,
“寒澈哥哥……他也会去吗?”
南宫月微微一怔,摇头:
“不知。
他行踪不定,此次行动也未邀请他。”
慕楠哦了一声,心中却莫名觉得,那个孤独而强大的身影,或许也会被东海的风暴吸引而去。
就在“镇渊号”驶入深海区不久,船尾阴影中,一道几乎与海水融为一体的青衣身影悄然浮现,冰蓝色的眼眸望着远去的北境海岸线,又转向东方那隐现不安的深海方向,低声自语:
“太阴潮汐……污染的‘核心’……
或许,那里有我要的答案……”
身影一闪,如滴水入海,消失不见。
东海之上,风云初聚。
年轻一代的历练,父辈们的守护,一场围绕太阴与深渊的较量,正式拉开序幕。
而身负古老契约的稚子,也在后方,悄然握紧了变强的决心。
……
“镇渊号”航行于浩瀚东海,劈波斩浪,朝着那片被标记为“太阴裂隙”的死亡海域驶去。
越往深处,天色越是阴沉,海水也从蔚蓝渐次转为墨蓝,最终化为一片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沉郁黑色。
空中不见海鸟,水中罕见鱼群,只有无尽的海浪和越来越浓重、混杂着死寂与太阴清辉的诡异气息。
巨舰内部,气氛凝重而有序。
凌昊与墨辰居于主舱,时刻监控着“九渊锁龙大阵”传来的能量波动和海图。
敖珏则负责与东海龙宫的巡逻队保持联络,协调外围防线。
凌澈四人及同盟精锐各司其职,或检查法器丹药,或打坐调息,养精蓄锐。
汐音站在船头甲板,银蓝色长发在带着腥咸与阴冷的海风中飞扬。
她闭目凝神,眉心潮汐印记微微发亮,全力感知着前方海域的能量流动。
“太阴死气的浓度在急剧升高,”
她睁开碧绿眼眸,对身旁的凌澈道,
“而且……有东西在窥视我们。
很多,潜藏在深水之下。”
墨微星手持经过改良的星海罗盘,罗盘指针在某个扇形区域内疯狂摆动:
“裂隙影响范围比龙宫预估的更大,扭曲了附近的空间和灵力场。
我们的探测法术和传讯,恐怕都会受到严重干扰。”
夏明轩检查着随身药囊,眉头微蹙:
“空气和海水中都开始弥漫微量的‘太阴瘴’,长时间吸入,会侵蚀经脉,消磨生机。
我已调配了‘清瘴丹’,需定时服用。
但若瘴气浓度继续提升,丹药效果也会打折扣。”
凌澈冰眸注视着前方越发昏暗的海面,手按在冰魄剑柄上:
“看来,对方没打算让我们轻松靠近。
通知下去,全员戒备,防御阵法全开,缓速前进。”
“镇渊号”周身亮起层层叠叠的灵力光罩,如同一个移动的堡垒,谨慎地驶入那片被不祥笼罩的海域。
深海之下,裂隙所在的海底峡谷外围。
这里的光景比留影蜃珠中更为骇人。
那道横亘的黑暗裂隙如同大地的伤口,不断“呼吸”着,每一次扩张收缩,都喷吐出大量混合着暗蓝色死气和淡金色太阴清辉的浑浊气流。
气流所过之处,海底岩壁被侵蚀出蜂窝状的孔洞,珊瑚化为惨白的枯骨,连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深海蠕虫,也扭曲成怪异模样,身上覆盖着闪烁的暗金纹路。
裂隙周围,游弋着成群被彻底侵蚀、双目赤红、体表覆盖骨甲或流淌脓液的变异海兽。
更深处,隐约可见一些身披残破黑袍、气息阴冷的身影在活动,似乎在布置着什么。
距离裂隙约百里的一处隐蔽海沟中,一道青衣身影如同礁石般静立,正是悄然跟来的寒澈。
他冰蓝色的眼眸透过幽暗的海水,死死盯着那道裂隙核心处旋转的暗金光晕,身体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渴望与……痛苦。
“就是它……被污染的‘月核’……”
他低声自语,指尖冰黑寒气缭绕,
“我能感觉到……里面残存着一丝……
与我同源,却被彻底扭曲的‘太阴真意’……得到它……
我就能补全缺失,真正掌控‘太阴寒煞’,再也不用受这反噬噬骨之苦!”
他体内的太阴寒煞,因传承不全且偏向极端,修炼越深,反噬越强,时常需忍受经脉冻结、神魂刺痛之苦。
这裂隙中被污染的月核,对他而言,既是剧毒,也可能是解药。
然而,他也清楚,凭自己一人之力,绝难突破裂隙外围的重重防护和那些幽冥爪牙,更别提从污染核心中提取所需。
他的目光,投向了远方那艘正缓缓驶来的、散发着强大灵力波动的巨舰。
“同盟的人……或许,可以借力。”
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与挣扎。
与陌生人合作,对他而言是极其陌生且抗拒的,但为了力量,为了生存,他别无选择。
就在寒澈暗中观察之际,“镇渊号”也遭遇了第一波袭击。
无数变异海兽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群,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疯狂撞击着船体防护光罩。
它们悍不畏死,甚至以自爆的方式,试图削弱光罩。
同时,海中升起浓稠的、混杂着死气和太阴瘴的黑雾,极大地干扰了视线和神识探查。
“结‘破邪雷火阵’!清理正面兽群!”
凌澈冷静下令。
船上修士训练有素,立刻催动早已布置好的阵法,道道赤红雷火轰入兽群,炸开一片片真空。
墨微星则全力催动星海罗盘,星光化作一道道锐利的光矢,精准点杀那些试图从水下或死角突袭的强力变异体。
夏明轩穿梭于甲板,将清瘴丹分发给众人,并以银针药气,及时救治被瘴气侵蚀或受伤者。
汐音没有参与直接攻击,她站在船楼最高处,双手虚按海面,潮汐之心在胸口微微发光。
她以自身为媒介,引动方圆数十里的海流,形成一道道无形的漩涡和水墙,或卷走兽群,或迟滞黑雾的弥漫,为战舰的推进和众人的防御创造有利条件。
战斗激烈却不混乱。
在凌昊、墨辰坐镇,凌澈指挥,众人配合下,第一波兽潮被成功击退。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继续前进,保持阵型,不要冒进。”
凌昊的声音通过阵法传遍全船,
“我们已经踏入核心区,真正的考验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