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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神色猛地怔了怔,眼眸一眯:“你是说,虞甜?”

他眼前浮现过少女明艳动人的模样。

少女仙姿玉貌,宛如九天神女落入凡尘,她总是唇边带笑,然而那笑容却从不达眼底,温和却疏离。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那本该是他的妻。

祁王眼底暗潮翻涌,垂眼看向怀里的人:“何以见得?”

女子眸光微闪,当然是因为她亲眼见过。

“王爷难道就没想过吗?当今陛下性情暴戾,不近女色,一个冲喜的皇后,为何能在他身边留那么久,出入都带着,谁又能说没有几分真心?”

祁王莫名有些不虞,可他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发现确实如此。

他那皇兄,冷心冷肺,除了傅明礼的生母,那个不能提起的女人,何时见他对其他女子如此上心?

从前未曾细想,如今仔细想想,发现处处都是端倪。

要是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对他皇兄而言,虞甜的存在确实是特殊的。

女子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再接再厉:“王爷聪慧过人,不妨再想想看,如果能把虞甜抓来控制在手里,傅凛知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呢?”

祁王眸子微闪,不可否认,他心动了,他转而想到什么皱了皱眉。

“可虞甜远在盛京,想要把她抓来,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女子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王爷在京中应该有不少眼线吧,以王爷平日里积攒的声名,相信也有不少人愿意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祁王深深看了她一眼,看得她莫名有些心虚。

却见男人突然大笑起来,搂着她亲了一口:“还是楚楚懂本王,最是温柔解语不过。”

白楚楚娇羞地笑起来,遮掩住眸中深深的恨意。

虞甜,傅凛知!

她一定会为吟霜哥哥报仇,让这两人悔不当初!

不错,这女子正是白楚楚。

当日黑水寨被傅凛知烧了个干净,她被游京带走看押起来,对方事务繁忙没工夫看管他,竟被她找到机会偷跑了出来!

白楚楚一直漂泊在外,想要找到柳吟霜,直到遇见南逃而来的祁王,被对方救下,又想方设法成了他后院里的女人。

几经周折她才打听到,原来吟霜哥哥已经死了!

白楚楚当即决定要为他报仇,在京中散布傅凛知谣言的法子就是她想出来的。

傅凛知贵为皇帝,要扳倒傅凛知只能倚靠祁王,帮助对方成事,她深知这个道理。

而虞甜,她也不会放过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黑水寨不会覆灭,她爹不会死,吟霜哥哥更不会死!

这个女人,她就是个灾星!

杀了虞甜,让傅凛知永失所爱,还有比这更好的报复方法吗?

吟霜哥哥,很快我就能为你报仇了。

……

天气越发冷了,大家都窝在自己的宫里不愿意动弹,虞甜索性免了众妃的请安,只初一十五来一趟足以,多了她也不耐烦应付。

这会儿,她也收到了傅凛知的来信。

虞甜坐在炉火边看信,炉子里煮着茶,上面还烤了两个橘子,幽香扑鼻。

她的眉眼被蒸腾的水雾氤氲,渲染出一种朦胧的美。

傅凛知在信上交代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紧接着便是一些琐事,问她有没有吃好睡好,傅明礼表现的怎么样。

虞甜不信这些皇宫里他留下的眼线没有告诉他,无非是想借着机会表达一个意思——

我想你了。

他不直白地说,她却可以从信中品出这几个字,心尖都蔓延着甜意。

信的末尾,一行字力透纸背:

岁末将至,敬颂冬绥。

她于唇舌间反复碾了几遍,心中滚烫。

虞甜吩咐拂月备好纸笔,嘴角的弧度就没落下去过。

她提笔回的也认真,将盛京的境况一一交代了一遍,对傅明礼更是大夸特夸,同时也把自己说了一通。

末了,她顿了顿,一笔一划地写: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写完脸有点烫,虞甜也觉得自己太肉麻了。

她将信纸阴干,折叠好装入信封,又折了一枝细瓶里的腊梅装进去一并封好,腊梅清幽的香无声浸润着这份思念,一同寄到千里之外。

望着暗卫远去的背影,虞甜收敛好惆怅的情绪。

一个老头儿旁若无人地出入坤宁宫:

“杵在那吹什么风呢,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不知道?”

虞甜嘴角抽了抽,转过身去:“老头,你怎么来了?”

菩提老道吹胡子瞪眼:“怎么了我不能来?”他重重冷哼一声,“小没良心的东西,还不是过来替你诊诊脉。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嫌弃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虞甜撇了撇嘴,心下腹诽这老头小心眼儿,“这么冷的天,下雪路又滑,哪好劳烦您老人家跑一趟?”

“少说废话,过来坐下。”菩提老道给她搭脉,看了眼四周皱一皱眉,“怎么都不见阿满那个丫头?”

虞甜嘴角落下来:“还说呢,自打回了过后,她天天跟着季明轩跑,能来我这儿坐会儿都算是稀客。”

不过阿满确实不适合在后宫多待,不然哪天让人撞见,怕不是以为见了鬼。

“也是个小没良心的。”老头子咕哝了句。

看完了诊他点点头,“元气倒是恢复了许多,不过冬日寒凉,还要好生养一养,万不可着凉。”

她之前失了那么多血,可都是元气。

“放心吧,我这天天待在屋子里头,都快闲出病了,炭火也从来没断过。”

菩提老道勉强还算满意,当大夫的最看不得不听话的病人。

“成了,没什么事儿,老头子我就不留在这招人嫌了。”

虞甜敏锐地察觉到异样,眯了眯眼:“你最近都在干嘛?”

一会儿工夫都坐不住。

老头子涨红了脸,咳了咳:“太医院里认识了个酒友,时不时就约着喝两杯。”

他没别的爱好,就好这一口,要说这人人向往的皇宫在他看来也就这样,不过美酒确实是多。

虞甜轻嗤一声,怪不得。

“某些人还好意思说我没良心呢,少喝点儿,走吧,走吧。”

“知道了知道了。”菩提老道嘿嘿笑了两声,慢悠悠晃出了宫。

拂月匆匆从外边回来,发间还沾着细碎的雪粒,她站在廊庑下抖了抖雪才进来,将手里的烫金帖子交给虞甜。

“娘娘,这是贵妃娘娘那边差人送过来的,三日后就是舒三小姐的及笄宴,娘娘要去观礼吗?”

“舒菱么?”虞甜有些惊讶,小姑娘都快及笄了?

她还记得舒菱,是个乖巧纯善的孩子。

如果是别人虞甜不一定会给这个面子,可是舒菱嘛……

她有些犹豫,坦白来说贵妃帮了她挺多忙,人也不错,舒菱也挺讨人喜欢。

思忖再三,虞甜点点头:“去吧。”

大不了准备充分点。

……

“我也要去!”傅明礼得知虞甜要去丞相府赴宴,想也不想地说。

虞甜有些惊讶:“我去人家舒三小姐的及笄宴,你去干嘛?”

难不成他对人舒三小姐……

不能吧,他还这么小!

傅明礼可怜巴巴望着她:“我不能去吗?”

虞甜对他这副模样没什么抵抗力,干巴巴道:“也不是不可以……”

“那不就行了。”傅明礼一脸郑重望着她,“娘亲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答应过父皇要保护好她的。

虞甜顿时明白了他的苦心:“……”

是她误会他了。

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心虚。

“行叭。”

三日后。

虞甜和贵妃相邀一起出宫。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宫门,穿过一条条街道,直奔丞相府。

虞甜和傅明礼坐在马车里,她见他正襟危坐,已经颇有一国太子的风范,不由戏弄心起,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太子殿下,出门在外,别老板着一张脸嘛,笑一笑?”

傅明礼正在沉思有人会不会借此机会搞事,心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

猝不及防被捏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耳根,水雾蒙蒙的眼睛没什么气势地瞪她:“娘亲……”

虞甜面上笑吟吟的,像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当然是个好看的恶霸:“嗯?”

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傅明礼只好如她所愿,挤出一抹笑。

虞甜顿时母爱泛滥,搂着他狠狠亲了口脸蛋:“我儿子真可爱!”

傅明礼呆呆地瞪着眼睛,从脸红到了脖子根,虽然早就知道他娘亲没个正形,不过每次她的行为都能震惊到他。

傅明礼羞涩地抿了抿唇,他明明不是小孩子了,可娘亲总把他当小孩儿哄……

不过内心的雀跃作不了假。

好在马车晃晃悠悠,终于到了丞相府,也成功把傅明礼从尴尬的境地里解救出来。

丞相已经率领一家人等候在门口。

傅明礼率先下了马车,转身伸着手扶虞甜下来。

丞相瞧见这一幕,暗暗感叹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关系竟如此和谐,宛如亲母子一般。

就这样,竟然还有人觉得皇后娘娘会被废?

丞相心里门儿清,那些人根本拎不清局势。

一群人不敢多瞧,恭恭敬敬低头行礼:“恭迎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太子殿下。”

虞甜搭着傅明礼的手臂下了马车,目光扫过人群:“诸位免礼。”

贵妃也下了车,看见许久不见的家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快起来吧。”

众人起身,丞相迎着人往府里走,面上含着笑:“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肯赏脸出席小女的及笄宴,臣不胜感激。”

放眼整个盛京的闺女,也没哪个有这份待遇的。

虞甜肯给这个面子,丞相也自然承她的情。

虞甜唇边笑意深了些:“丞相言重了,贵府三小姐蕙质兰心,本宫很是喜欢。”

舒菱抿着唇看过来,脸上露出点羞涩的笑,眼眸纯澈如稚子般:“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虞甜落了座,便微笑着表示相爷可以去忙别的,丞相身为主人家自然不可能只围着她转,感激地笑了下,让自家夫人好生招待。

贵妃也憋不住了,拉了家人到一边叙话。

虞甜趁这个机会观察了一下整个园子,他们来的不早不晚,这会儿宾客差不多已经齐了,还不少人。

众人都是人精,从丞相待虞甜的态度窥见了端倪,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家面上都恭恭敬敬,也没那不长眼的敢在她面前放肆,更何况今日连太子也来了。

要说从前,太子殿下在他们眼里还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可怜,虽然占着太子的名头,可压根没人把他当回事儿。

但如今可就大不相同了。

陛下出征,令太子监国,丞相辅政,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陛下非常重视这个长子,如无意外,下一任继承人已经板上钉钉。

世家贵族们顿时有些后悔以前没和太子殿下打好关系,要是能成为太子的亲信,那可就是未来的肱骨之臣。

想得更远的贵妇人,更是打起了别的心思。

虽说太子殿下如今年纪尚小,还不懂男女之事,不过这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不由心思活络开,青梅竹马的情谊可不一般,若是能和皇家结亲,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众人打的什么主意虞甜和傅明礼尚且不知,傅明礼的注意力都在虞甜身上,压根儿没空关注别人。

不过他身为太子,这种场合总是闲不下来的,不断的有朝中臣子上前来打招呼。

丞相也有意栽培他,拉着他和众臣们周旋,这种场合虞甜是不方便参与其中的,她朝着傅明礼笑盈盈点头:“殿下先去吧,本宫就待在这里。”

傅明礼抿了抿唇,只好先行离开。

贵妃也没有冷落她,拉着她和一群贵妇人们聊了起来,气氛倒也还算热闹。

知道门外一声高亢的——

“长公主驾到。”

场面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贵妃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虞甜听到她带着几分恼意的声音:“头一次见到不请自来的。”

长公主和舒家有过节,自从那一场相看小宴两方的梁子便算是结下了。

今日这种场合,舒家是没有邀请长公主的,其他人或许还会有所顾虑,可舒相地位摆在那里,完全不怕得罪长公主。

却没有想到人家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

在座的人也都知道两方的过节,这才出现了尴尬的场面。

“舒三小姐大喜的日子,本宫特来献上贺礼,相府应该不会拒之门外吧?”

门口,长公主已经神色自若地走了进来,脸上没有半分局促和不好意思。

丞相最先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极淡的笑:“长公主肯光临寒舍,是臣的荣幸。”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起身行礼。

虞甜稳坐着没动,神色似笑非笑的。

要说临安侯和祁王都反了,长公主却没动静,这件事就很不对劲,毕竟长公主对傅凛知这个弟弟也向来怨怼已久。

只是不巧,她被傅凛知禁了足,一直闭门不能出,所以才错过了这次谋反,倒是阴差阳错让她逃过了一劫。

长公主也看到人群里的虞甜,面上一顿,转而换上一副笑脸,上前行礼:“原来皇后娘娘也在这里,给皇后娘娘请安。”

虞甜面容一哂,她不信长公主不知道她会来,装模作样。

她不冷不淡地点头,连笑容都欠奉:“长公主免礼。”

这副冷淡的模样也是极不给面子。

长公主心头一阵怒火,想到什么很快压了下来,嘴角重新弯起。

舒家没想到她会来,也就没提前准备她的位子,这会儿只好在虞甜下方加了一个位置。

“早就听说皇后娘娘前段时间回了经,只是一直不得空闲进宫拜访,如今可算是见着人了。”

真要有心拜访,哪里会不得空闲,无非是托词罢了。

虞甜不打算给她面子,眼里浮起玩味的笑意:“长公主这是才解了禁足吗?”

长公主脸色僵了僵。

她继续道,“殿下好不容易才解了禁足,可要长些记性,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要有把秤才好。”

长公主一下子攥紧了拳头,恍惚间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不可能!

若是知道了,就不会这么淡定。

前两日祁王在京中的探子联系上她,让她想办法把虞甜弄出京城。

一开始长公主是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如今祁王是反贼,和他扯上关系,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可是经驸马提醒,她自己也想了又想,一种强烈的野心涌上心头。

傅凛知向来看不起她,对她这个皇姐也并无多少尊重,光看他不留情面的罚自己禁足就能看出来,血缘亲情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

如果他一直坐在这皇帝的位置上,那她就永远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可是祁王不一样啊,如果她能成功助祁王登基,那祁王对她这个姐姐一定会敬重许多,那时候她的处境也大不相同。

看清楚了这其中的利益,长公主心动了。

不过这事委实有点为难她。

虞甜根本不给她面子,更别说对她有几分亲近,况且对方身边到处都是保护的人,要怎么才能把她弄出盛京呢?

长公主想的头都疼了,这时候,机会递到了眼前。

丞相府三小姐举办及笄宴,虞甜也会参加。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长公主思绪百转千回,面对虞甜的嘲讽竟也没生气:“从前是本宫不对,经过一遭禁足,本宫也自我反省,发现了一些缺点。”她抬起头来看向虞甜,目光真诚,“皇后娘娘可否愿意给我这个改过向善的机会?”

其他人听了这话,眼神简直跟见了鬼一样。

这还是那个向来张扬跋扈的长公主吗?

她的嘴里竟然能说出来这样的话,莫不是中邪了?

虞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女人就不是个善于反省的性子,更别提主动认错。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觉得这里面有诈。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长公主已经如此放低身段,她若是再抓着不放,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不就是演戏吗?她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虞甜眉眼露出笑意,好似十分欣慰的模样:“看来经过禁足,公主殿下真的是收获良多啊,好似变了个人一样,本宫都快不认识了。”

长公主掐了掐掌心,暗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女人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切:“本宫是真心悔过的。”她扭头看向面露嘲讽的贵妃,一脸亏欠,“还有贵妃娘娘,从前是本宫想岔了,做了一些对不住你的事,今日本宫在这里向你道歉。”

虞甜愿意做做样子,贵妃可不愿意,她的妹妹差点就被这个女人给毁了,她能有好脸色才怪,听了这话,当即便嘲讽:“长公主殿下的道歉,本宫可不敢当,怕折了寿。”

她这样丝毫不给面子,知道内情的人也心下了然。

自家妹子差点被人给算计,贵妃娘娘又不是个肯吃亏的主,便是长公主舍下了脸面道歉,她也不会接受。

长公主倒也不介意,她本来就不奢望贵妃真能够与她和解,这番样子,不过是做给众人和虞甜看的。

只见她神情有些失落,勉强扯出个笑来:“贵妃不肯原谅本宫,本宫倒也能理解,毕竟之前那事儿是本宫理亏。”

贵妃看的心头火大,说什么理亏,那事本来就是她一手主导,不过事关自家妹妹的清誉,她自然不可能撕破脸放到明面上来说,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经历了这番小插曲,及笄宴总算是正式开始。

首先丞相发表了一下感言,诸如感谢诸位捧场参加小女的及笄宴等等废话,然后舒菱才盈盈走了出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裙,越发显得灵动,礼数也好,家世更是没得挑,在座的诸位贵夫人们不禁心里有了攀亲的心思,只不过这丞相的门府也不是谁都够得着的。

舒菱盥洗了手,跪坐在地上,赞者为其梳头。

女子及笄会请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帮忙簪发,称为正宾,虞甜今日到来,在座的女性自然没一个比得上她份量更重的,便也接下了这个任务。

虞甜面带笑容走到她面前,仔细洗了手擦干,高吟颂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百度)”

然后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簪子为她加笄。

舒菱谢过后回房换上素衣襦裙,又出来行礼。

漫长的流程过后,及笄宴才算是礼成。

接下来就是宾主把酒言欢,宫人一一试过了菜后虞甜才开动。

席间,有丫鬟倒酒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脚不小心滑了一下,那酒水直直往傅明礼身上泼去,身边的宫人眼疾手快拦了拦,然后丫鬟生生调转了方向,泼到了虞甜身上。

虞甜:“……”

她算是知道了,本就是针对她来的吧。

她华丽的衣裙被酒水染脏,傅明礼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冷冷瞧着那丫鬟,气势骇人:“不想要这手就别要了!”

丫鬟脸色惨白,连忙跪下来请罪:“太子殿下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场上气氛安静极了,谁都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发这么大的火。

丞相沉着脸出来请罪:“是臣管教无方,殿下恕罪,府里有供贵人休息的客房,也备好干净的衣物,皇后娘娘不妨移步先去换一身?”

他并没有下意识把责任推卸给下人,而是主动揽了下来,又最快想到了解决的法子,不愧是一国之相。

虞甜站起身来,心知这丫鬟确实不是故意的,分明是有人暗中做了小动作。

她的手轻轻搭在傅明礼肩上,轻声细语:“殿下息怒,本宫并无大碍,换身衣裳就行了。”

人家相府好好的宴会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搞砸,伤了和气。

傅明礼面色微缓,站起身来:“孤陪母后……”

“殿下。”虞甜笑了一声,眼里带点深意,“本宫去去就回,很快的。”

傅明礼抿紧了唇,纵然心里不情愿,也不好驳了她的意思,只得点了点头。

在丫鬟的带领下,虞甜施施然离去。

傅明礼不着痕迹在桌上轻击一下,有人得了命令,跟了过去。

即便他知道丞相忠心耿耿不会生出异心,可他依旧不愿放松警惕。

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虞甜走后,气氛依旧有些沉寂。

贵妃脸色微沉,想不通自家的下人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莫非是有人暗中搞鬼,借着她家的宴会想要生事?

长公主眼珠转了转,轻笑起来:“都愣着做什么?本宫瞧这宴席菜式倒是新鲜,酒也香,不好好享用,岂不辜负了丞相大人的美意?”

众人压下心里的情绪,慢慢动了起来。

……

“有什么事娘娘尽管吩咐,奴婢就在外面。”丫鬟领着虞甜来到一处雅阁,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娘娘,是不是有人故意搞鬼?”外人一走,憋了一路的拂月便忍不住了。

虞甜微一翘唇,神色散漫:“你猜好端端的,长公主为何会不请自来?”

拂月皱眉想了想,眼睛一亮:“难道她是冲着您来的?”

“目前看来,是这样没错。”虞甜打量着桌上的衣物,做工精致,款式大方,她仔细察看了一番,没什么问题,便动手换下脏了的衣裙。

拂月一边服侍她换衣,一边忍不住疑惑:“可长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虞甜言简意赅:“自然是有利可图。”她眉眼沉了沉,突然看向拂月,勾了勾唇,“你且说说,若是本宫今日在丞相府出了事,会发生什么?”

拂月凝眉想了想:“首先太子殿下肯定会震怒。”

傅明礼对虞甜的紧张,但凡有颜色的都能看出来。

“不错,还有呢?”

“娘娘是在相府出的事,殿下还会迁怒丞相,两方恐生嫌隙。”

她虽然不太懂朝政,可却明白,太子殿下如今能够镇住朝堂,除了他自身的因素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丞相的支持。

如果君臣之间出现了信任危机,那么局势还会像现在这样平和吗?

拂月不敢想。

虞甜面露赞赏:“继续。”

拂月咬了咬唇,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睁大眼:“还有陛下!如果陛下知道娘娘出了事,恐怕没法安心在前方作战!”

越想下去她越是心惊,背后之人用心何其险恶,这一招可谓是一石多鸟。

“长公主暗中搭上了祁王?!”

前面的都能猜到,后面的自然也不难,端看谁能从这件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真聪明。”虞甜赞了一声,她没想到拂月能想到这么多。

不过依她之见长公主还没那么大的能耐能左右丞相,相府只是巧合之下被卷进来罢了,恐怕她自己都没想到。

拂月面色恨恨,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长公主真是白眼狼,怎么说陛下也是她的弟弟!”

“你这么一说,祁王也是她的弟弟。”虞甜语气含笑,“无论谁当皇帝,她都是长公主,变不了。”

她想为自己博个前程,这无可厚非。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娘娘头上!”拂月一脸愤愤不平。

虞甜瞧着她这副比她还生气的模样,不由失笑,她眸光深了深:“且看看她究竟想怎么做吧。”

如今她们已洞悉了长公主的意图,那么执棋子的人就成了她,棋局如何,从这一刻开始就该是她说了算。

有了防备,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拂月倒也镇定了些。

虞甜换完衣服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动静,她神色自若地出了门,丫鬟还等在门口,见状准备领她回宴席。

就在这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人,竟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盈星,盈星福了福身:“皇后娘娘,我家娘娘有事与您相商,邀您一聚。”

拂月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强稳着情绪没露出丝毫异样,然而此时她的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不是提前有了猜测,她这会儿对这番说辞压根不会有任何怀疑。

贵妃娘娘和自家娘娘关系向来不错,在她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私下给娘娘赔礼道歉,也是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来的人还是贵妃娘娘最信任的宫女盈星!

盈星居然也是祁王的人?!

丫鬟显然也是认识盈星的,因此并没有丝毫怀疑。

虞甜从容自若笑了笑:“那就带路吧。”

丫鬟正迟疑着,盈星朝她点了点头:“你退下吧,我来给娘娘带路。”

丫鬟便不再迟疑转身离开。

“皇后娘娘请。”盈星把虞甜领到一处水阁,阁中却空无一人,并没有她所说的贵妃。

虞甜不由好奇:“你家娘娘呢?不是要见本宫吗?”

盈星笑吟吟道:“可能是吃多了酒去屋里了,娘娘稍等,我去请我家主子。”

她说完转身绕到虞甜身后,眸色忽然一狠,抬手欲劈下去,却先一步软倒在地。

暗处,霜降现了身,冷着脸扫了眼地上昏迷的盈星:“娘娘,此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虞甜忽然抬头:“本宫如果记得没错,你擅长易容?”

霜降怔了怔,紧接着点点头:“属下确实擅长此道。”

虞甜沉思片刻,微微一笑:“你说,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如何?”

……

盈星猛地睁眼,面前,虞甜和拂月趴在桌上,昏迷了过去,桌上的点心已然被动过。

她眼神闪过片刻的茫然,紧接着慢慢反应过来。

对,桌上的点心被下了药。皇后娘娘吃了点心昏迷了过去。

她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记忆被篡改。

宴席上,傅明礼神情烦躁地盯着旁边空着的位置,脸色肉眼可见地不耐起来。

没过多久,拂月红着眼一脸惊慌地跑了回来:“不好了!皇后娘娘失踪了!”

这话瞬间在宴席上掀起轩然大波,众人神色无不震惊,唯独长公主几不可查勾了勾唇。

“什么?!”傅明礼陡然站起身来,脸色阴沉至极,“说清楚,母后怎么失踪的?”

拂月咬着唇猛地看向场上的贵妃,口出惊人:“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盈星,说是贵妃娘娘邀娘娘移步一聚。”

贵妃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难看:“不可能,本宫根本没有说过这话,更没有让盈星去请皇后娘娘!”

她下意识去找盈星的身影,然而身边却空无一人。

贵妃的心猛地沉到谷底。

方才盈星说想去方便一下,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丞相已经意识到不对劲,脸色难看得厉害。

傅明礼眸光阴鸷地看了眼贵妃,转头又问:“然后呢?”

拂月红着眼泫然欲泣:“奴婢和娘娘一起来到水阁,发现贵妃娘娘并未在此处,盈星借口说贵妃娘娘喝多了酒在屋里醒神,让我们稍等片刻。”

“奴婢和娘娘见桌上的点心很是可口,就吃了一点,然后奴婢就全无意识了,醒过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不见了!”

轰!

众人眼神错愕地看向贵妃,神色不一。

贵妃脸色青白,咬着唇一字一顿:“本宫一直在这里,从未离过席,众人皆可以作证!”

长公主捂着嘴似是疑惑:“可贵妃娘娘身边的那个宫女哪儿去了?”

贵妃狠狠瞪了她一眼:“盈星方才去如厕了!”

“这去的时间也太久了吧。”长公主小声咕哝。

傅明礼已经勃然大怒,冷冷看着丞相:“母后在丞相大人府里出的事,丞相是不是应该给孤一个交代?”

丞相沉着脸跪下来告罪:“殿下,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微臣这就命人将整个府里搜一遍,势必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然而丞相就差没把整座府邸给翻过来找,依然没有找到皇后娘娘的影子。

好好的一个人竟然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

这场宴会最终以太子殿下大怒,将贵妃娘娘禁足于翊坤宫,派兵包围了整座丞相府,派禁军四处搜寻皇后娘娘落下帷幕。

直到众人各自回了家,都还在津津乐道。

然而众人最疑惑的还是,皇后娘娘究竟去哪儿了?

丞相府。

众人口中失踪的虞甜亲自向丞相赔了罪。

“事出突然,本宫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连累丞相大人受累,是本宫的不是。”

傅明礼也端端正正道歉:“孤白日里行事冲动,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天知道他那时是真以为娘亲失踪了,情急之下对丞相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直到清楚了事情的真相,这才松了口气。

丞相连忙扶住二人:“殿下和娘娘这可是折煞微臣了。”

他语气凝重,“此事微臣也有错,竟然没有及时发现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生了异心!”

若非皇后娘娘心细,这会儿怕是酿成大祸!

盈星是府里的家生子,没想到却早已成为了别人的眼线。

每当想起此事,丞相便觉得心惊肉跳。

虞甜有些愧疚:“怕是要让丞相和贵妃担一段时间的污名了。”

丞相摆摆手:“这没什么,为娘娘和殿下效力也就是为陛下效力,是为人臣子基本的要求。祁王狼子野心,竟然生出这样的念头,简直其心可诛!”他面露迟疑,“就是不知,祁王会不会信?”

虞甜勾了勾唇:“本宫派出去的人自然是可靠的。”

丞相便不再多问,只道:“殿下和娘娘希望臣怎么配合?”

虞甜看向傅明礼,询问他的意见:“殿下觉得呢?”

傅明礼眼眸冷冽,哼笑一声:“自然是对方希望看到什么,我们就让他看到什么。”

她欣慰地笑了笑:“殿下的意思也是本宫的意思。”

——

于是震惊整个盛京的事情发生了。

皇后娘娘在相府失踪,太子殿下怀疑丞相生了异心勾结叛贼,丞相气的直接罢了朝。

君臣关系一夜之间剑拔弩张,朝堂上也是一片风雨欲来。

这里面最开心的,自然要属长公主。

她来到府中的暗牢,看着眼神愤怒的“虞甜”,笑的得意洋洋,神清气爽:“皇后娘娘可曾想过,你也有落在本宫手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