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安静,惊愕地看着花子。
赵桓却连声称赞:“说得对,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吗?何必上纲上线争论不休。”
赵桓发声,国王自然要表态。然而,未等他开口,王后抢先说道:“这位公子,您是经商之人,不懂朝政,还是少发言为妙,且在座诸位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言下之意显然是贬低赵桓,认为他不过是个商人,无足轻重。此言令幸子和吴魁脸色骤变,国王虽心有同感,但对赵桓的来历仍感困惑。
见幸子和吴魁变色,国王知王后失言,正欲训斥,太后却插话道:“是啊,‘商人重利轻离别’,——此乃大宋唐朝诗句,不知赵公子是否知晓?”
此语实为讥讽,暗指赵桓市侩。赵桓脸色亦随之阴沉。
国王暗叫不妙,不再犹豫,起身指着太后斥道:“太后不可胡言乱语对赵公子无礼。”
随即又指向王后怒吼:“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一介女流,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再敢胡言,滚回王宫去!”
他不敢对太后过于严厉,因太后虽非亲母,却是长辈,需给几分面子,故将怒火全撒在王后身上。
国王发怒,场中气氛顿时紧张。太后神情尴尬,扭头一旁,并未道歉。王后则捂面痛哭,国王从未如此严厉斥责她,且当众如此,令她无地自容。
眼见国王如此色厉内荏地训斥太后和王后,赵桓的火气渐渐消了些。他大度地摆了摆手,说道:“算了。”
大宁侯却为赵桓感到不平。赵桓可以不计较对方的无理,他却不能。毕竟赵桓在支持他的观点,想必因此才遭到两位女流的针对。
于是,他立刻说道:“王后娘娘,皇兄的话你可听见了?赶紧向赵公子道歉吧。”
他只针对王后,未提及太后,因为太后是他的长辈,不便在人前指责。然而,他如此说王后,实则也在暗示太后也应道歉。
这一次,国王支持了大宁侯的观点。他注意到幸子和吴魁阴沉的脸色毫无变化,显然对处置仍不满意,可见赵公子在二人心中分量之重。
于是,国王怒气冲冲地对王后吼道:“不道歉就滚回后宫好好反省,等本王回来再教训你!”
王后哇的一声大哭,站起身捂着脸,踉跄着跑回后宫。太后也颜面尽失,阴沉着脸起身,先向吴魁道歉,然后对国王说:“哀家身体不适,先回去了。”说罢便离去。
待二女离开后,国王愧疚地对赵桓说:“对不起,赵公子,我没想到她们会如此无礼,回头我会狠狠教训她们。”
赵桓并未客气,只是简单应了一声,表示已听见,且看国王后续能否兑现。
国王随即下令召三位武将来赴宴。既然赵公子都这么说了,多双筷子而已,无关其他,自然不能违逆。
很快,三位朝廷顶尖武将应召而来,分别是郑忠夫、李嗣邦、李恪。赵桓一见这三人,不禁笑了。他们将在数年后发动高丽一场规模庞大的政变,掀起血雨腥风,没想到提前几年便与之相遇。
赵桓并未表现出过多兴趣,仅在国王介绍后,三人恭敬施礼时微微点头,未显异样。他不愿让这些人以为他在支持武将。
他所求并非武将的支持,而是文臣与武将的尖锐对立,将高丽拖入对抗和战乱,甚至更早引发战乱,那才有趣。
因此,他可给予高丽武将一定支持,使其在遭受不公时勇于抗争,但又不能让国王和文臣察觉他在支持武将。
这些文臣和国王皆非易与之辈,能从细微处察觉异样。而幸子和吴魁对他格外尊重,若此时表现出对武将的明确支持,恐使国王改变重文轻武的策略。
三位武将已从大宁侯随从处得知事情经过,故而望向赵桓的眼神多了几分亲切与感激。毕竟在这朝代,肯为武将发声者寥寥,何况是来自大宋的声音。
有了大宋人为他们撑腰打气,他们也就多了几分争取自身合法权益的勇气和信心。
对于高丽国的重文轻武,统帅吴魁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他身为武将,且父亲是大宋的集团军元帅,当然难以忍受别人不把武将当回事。
然而,这毕竟是高丽国内部的事务,他不好插嘴,尤其是在皇帝在场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他发言的资格。自始至终,他都未发一言。
不过,让赵桓等人感到意外的是,三位武将入席后,席上的气氛微妙地开始变化。原本热闹的场面也变得冷清了不少,那些文臣连正眼都不瞧几位武将,只有大宁侯与他们交谈。国王在简单介绍后,便对他们视若无睹,仿佛这三位武将根本不存在。
这种对武将的轻蔑是骨子里的自然反应,而非刻意装出来的态度。吴魁虽为武将,却并未表现出与这几位武将同仇敌忾的样子。他必须紧随皇帝的步伐,不能凭个人喜好行事,以免影响皇帝的计谋。
于是,三位大将虽身处宴会厅,却只能喝闷酒、自言自语,因为无人理会他们。好在整个过程中有歌舞表演,掩盖了他们的尴尬,使他们不至于太难堪。
三人起身敬酒,依次向国王等人敬酒,国王仅微微点头,并未举杯。而那些文臣更是过分,连点头都没有,甚至不正眼看他们,仿佛他们并非在向文臣敬酒。若非国王在场,且有尊贵的大宋客人,他们或许会冷嘲热讽,且是用那种文绉绉却不带脏字的方式。
唯有大宁侯,不仅举杯,还与三位将军逐一碰杯,一饮而尽,极为豪迈。这一行为显然不给国王面子,也是对国王的一种无声反抗,使得国王王铉脸色难看。
当三人向赵桓等大宋来客敬酒时,赵桓倒是举杯并一饮而尽,这让三位武将感激不已,纷纷连干三大杯以示感谢。有了赵桓的带头,幸子和吴魁也随之酒到杯干,于是三位武将每人又饮下三大杯酒,以表谢意。
好在三人酒量都不错,但即便如此,也有些微醺,说话声音变大。于是,坐在他们对面的宰相王光垂厉声喝斥:“你们三个匹夫,不要丢我们高丽的脸,在贵客面前怎能大声喧哗,还不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