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宗镇邪司的威严里,始终带着督察宗门独有的警觉与紧绷。
正壁“明察秋毫”的鎏金牌匾虽锃亮如新,却掩不住殿内若有似无的浊韵余息——如今猫土大半宗门已被净化,只剩判宗、督宗与做宗仍受黯的影响,即便是以“制衡”为职的督宗,也难掩内里的暗涌。
长案上整齐陈列着猫土疆域图、各宗净化进度册,以及泛着寒光的玄铁捕具,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韵力药剂与浊力混合的诡异气息。
铁面端坐主位,玄色镶铁边的督宗官袍勾勒出挺拔却僵硬的身形,面容冷峻如刀削,额间金色印记凝着沉稳韵力,却隐隐透着一丝灰黑浊影。
他手中捏着一封染着判宗铜铃锈迹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殿内气氛随着他的沉默愈发压抑。
“宗主,判宗那边的韵力波动又强了几分。”
阶下左侧,铁爪五能率先上前抱拳,他身着银灰劲装,双手套着磨得发亮的玄铁爪套,爪尖闪着冷光,语气利落如刃却带着不耐,
“哨探回报,白糖、墨韵那六只毛头小子已从千年石塔出来,刚踏出塔门就被刑天那莽夫的队伍围了。还有,塔内有少量浊韵外泄,虽没扩散,但那股子腥气,跟判宗那群家伙身上的一模一样。”
铁面抬眼,鎏金眼眸里透着审视,指尖敲击案面的声音沉闷而带着烦躁:
“六猫的状况如何?无情那家伙没亲自露面?”
“六猫韵力耗得快见底了,全靠那枚破念珠撑着;刑天只围不攻,摆明了是等无情的指令,那老狐狸倒是会躲在大殿里享清福。”
阶下右侧,冷血二娘应声,她穿暗紫劲装,腰间悬着双短刃,刀刃上泛着冷光,面容秀美却无半分暖意,声音冷得像冰,
“另外,判宗古籍库近日异动频繁,烛龙那家伙进进出出三次,估摸着是在翻找解读玉佩的法子——说起来,宗主,当年你俩兄弟分掌两宗时,无情就总爱藏这种阴私心思,如今被黯大人点拨,倒愈发没底线了。”
这话戳中了铁面的心思,他眉头紧蹙,将密报狠狠拍在案上,浊韵顺着指尖微微溢出:
“别跟我提兄弟!如今猫土只剩三宗未净,他眼里只有黯的指令和判宗的那点私利,早把当年两宗共守猫土的约定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顿了顿,看向阶下正中的无心一清,
“一清,你是四大猫捕之首,说说你的看法。”
无心一清上前躬身,他是只黑猫,黄色瞳孔锐利如鹰,额间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更添肃杀,一身纯黑劲装衬得身形愈发矫健,周身韵力里也掺着浅淡浊色:
“回宗主,属下推测,无情是想借六猫之手拿石塔玉佩,再坐收渔利夺念珠。毕竟判宗此前三闯石塔,折损的都是些没用的喽啰,如今六猫替他们破了局,他自然乐意捡便宜。更关键的是,他若掌控了线索,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嘲讽我们督宗‘办事不力’,借此在黯大人面前抢功——那家伙的尿性,属下再清楚不过。”
“哼,他也配?铁面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当年若不是我让着他,判宗的宗主之位轮得到他坐?如今仗着黯的信任,就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
“但玉佩是解读塔底线索的钥匙,绝不能落入他手中,不然我们督宗在黯面前更没分量。”
“宗主,属下请命,带一队精锐潜伏到迷魂雾外围!若刑天动手伤六猫,咱们就冲上去把玉佩抢过来,顺便杀杀判宗的气焰!”
铁爪五能主动请战,玄铁爪套狠狠合拢,发出“咔嗒”的金属碰撞声,
“总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督宗怕了他们!”
“急什么?”
冷血二娘斜睨他一眼,语气带着嘲讽,
“判宗那群家伙最擅长玩阴的,你贸然冲上去,指不定会中他们的圈套,到时候被无情反咬一口‘越界干预’,你担得起责任?再说刑天那莽夫一身蛮力,硬拼只会让咱们督宗损兵折将,反倒让做宗看笑话。”
无心一清沉思片刻,补充道:
“二娘说得对。不如分三步走:其一,我带两名猫捕潜伏在黑松林,近距离盯着,用传讯玉符实时报信——顺便看看无情到底耍什么花样,也好戳破他的鬼心思;
其二,五能带人守在落霞渡,备好净化药剂和防御阵盘,一旦六猫突围或者浊韵扩散,就立刻接应,别让判宗说咱们督宗连‘收尾’都做不好;
其三,二娘留在镇邪司查古籍,我记得先祖密卷里提过石塔线索要两宗典籍配合,无情肯定不知道这点,等咱们拿到证据,正好能堵上他的嘴。”
铁面目光扫过三人,沉声道:
“就按一清的法子办。记住,咱们与判宗虽名义上是兄弟宗,但如今各为其主,不必讲什么情面。若无情只是抢线索,没闹大,就静观其变;
但若他敢引动浊韵、连累已净化的宗门,或是对六猫下死手,直接出手——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担得起‘破坏猫土秩序’的罪名!”
“属下明白!”
三人齐声应道,声音铿锵却没了往日的同心协力,反倒透着各自的算计。
铁面起身,走到疆域图前,指尖点在判宗石塔与落霞渡之间,语气冷硬
“一清,你潜伏时别暴露,要是被判宗的哨探抓到,丢的是咱们督宗的脸;五能,落霞渡的屏障必须布牢,别让刑天那伙人笑话咱们督宗的防御跟纸糊的一样;二娘,古籍库的‘清韵录’是咱们的底牌,绝不能让判宗的人摸到半点影子。”
三人领命后各自行动。无心一清率先出发,身形如黑猫般掠出殿外,跃过高墙时还不忘啐了一口:
“判宗的杂碎,等着瞧。”;
铁爪五能去校场点兵,玄铁爪套敲击着腰间令牌,对着集结的猫捕呵斥:
“都精神点!别让判宗的家伙觉得咱们督宗没人!”;
冷血二娘则捧着卷宗前往古籍库,路过殿门时,瞥见墙上挂着的两宗先祖同守猫土的画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兄弟?如今不过是互相算计的对手罢了。”
殿内只剩铁面一人,他望着判宗的方向,指尖的浊韵愈发浓重。
当年他与无情自幼一同修行,父辈都是两宗的得力干将,临终前还嘱咐他们要“守望相助”。
可自黯入侵后,两人都被浊韵侵蚀,眼里只剩各自宗门的利益和黯的指令,兄弟情分早已被算计磨得一干二净。
“无情,你要是识相,就把玉佩和线索分咱们一半。”
铁面低声自语,语气里满是威胁,
“若是敢独吞,就算是亲兄弟,我也能让你判宗付出代价!”
他周身韵力骤然收紧,官袍下摆被气流吹动,带着浊力的风卷过案上的卷宗,发出哗啦的声响。
……
此时,判宗迷魂雾外围,刑天已将白糖等六猫围在中央,巨斧往地上一插,浊韵顺着斧柄蔓延:
“识相的就把玉佩和念珠交出来,免得老子动手!”
白糖握紧念珠,金光迸发:
“你们判宗太过分了!明明是我们破的塔!”
黑松林里,无心一清正潜伏在树冠上,黄色瞳孔紧盯着下方,指尖扣着传讯玉符,冷笑道
“果然是无情的风格,抢功抢得这么直白。”
他刚要传信,就见判宗队伍后方,勾芒正用银线暗中监测,嘴角立刻勾起一抹算计——若是能截住勾芒,说不定能套出无情的全盘计划。
落霞渡旁,铁爪五能已带着猫捕布好阵盘,阵盘上泛着淡金色的韵力光芒,却掺着几缕灰黑。
他站在栈桥桥头,望着判宗方向,啐道:
“无情的算盘打得真响,可惜啊,遇上咱们督宗,他的美梦该醒了。”
镇邪司古籍库内,冷血二娘正用督宗令牌开启密卷柜。厚重的柜门缓缓打开,两本泛黄的线装书静静躺在柜中,正是
“清韵录”。
她小心翼翼取出密卷,翻开第一页,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原来如此,没有咱们的密卷,玉佩就是块废石头。无情啊无情,这次我看你怎么在黯大人面前交差。”
她立刻抄写关键内容,同时捏碎传讯玉符,将消息传给铁面与无心一清,末尾还加了句:
“让无情等着被黯大人训斥吧。”
黑松林里,无心一清接到传讯,立刻调整位置,目光锁定勾芒。
下方,刑天已举起巨斧,浊韵凝聚在斧刃上
“别给脸不要脸!”
白糖等人也摆好阵型,念珠金光愈发明亮。冲突一触即发,无心一清深吸一口气,将传讯玉符按在树干上:
“对峙升级,五能备好接应,我去截勾芒,套出无情的底!”
镇邪司内,铁面接到传讯后,立刻握紧腰间的督宗令牌,身形掠出大殿:“去落霞渡!我倒要亲眼看看,无情这出戏怎么演下去!”
落霞渡的风渐渐大了,卷着远处的浊韵气息。
铁爪五能望着判宗方向升起的灰黑雾霭,沉声道:
“都准备好!等宗主到了,咱们就给判宗一个下马威!记住,玉佩要抢,面子也要挣!”
猫捕们齐声应和,韵力屏障的光芒忽明忽暗,映着他们脸上的算计。
而黑松林里,无心一清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出,直扑勾芒;判宗阵前,刑天的巨斧已劈出,金光与浊力轰然碰撞。
名义上的兄弟宗,此刻早已是针锋相对的对手。
无情的算计,铁面的不甘,两宗的暗斗,再加上暗处虎视眈眈的做宗,猫土的命运,正系于这场充满嘲讽与算计的对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