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本岛东面,五通海湾海域。
“杀杀杀”
“儿郎们”
“冲冲冲,冲上去”
“杀郑狗,杀海狗子,杀”
、、、
“杀杀杀”
“放箭,放炮,打手铳,杀清狗子”
“兄弟们,顶住,杀清妖,杀狗鞑子,杀”
、、、
整片海域,明郑,清军的战船水师,好几千人,杀的天昏地暗,杀成了一团乱麻,彻底杀疯了。
明郑,左冲镇陈广,他的大型坐舰战舰,10艘主力中型战舰,总共就六七百将士。
对面冲杀过来的清军,四个小分队,总计四千大军,密密麻麻的,全部一起扑杀过来。
明郑,船坚炮利,将士们水战娴熟,骁勇善战,玩命打炮,奋力反击。
奈何,蚁多咬死象,双手难敌四拳,何况是六七倍的兵力差距,沦陷也是时间的问题。
其实呢,清军这么多的兵力,郑军的舰队,肯定是拦不住的。
但是,横在中间海域的郑军,如果不打掉,清军的麻烦更多。
即便是冲杀过去了,他们的后背,也会遭受郑军战舰,另一侧的重炮火力,死伤更大。
迫不得已,达素的四大战将,唯有先围攻围杀,剿灭郑逆的船队,才能顺利登岛。
毕竟,之前的冲杀,从沙滩到海湾中央,已经死了大几百的清军,全部死在郑军的火炮弹雨下。
这时候,其中的一艘八桨船,上面的郑军残部,就面临着生死绝境。
“呼哧、呼、、”
船首角落里,四个浑身血污的郑军将士,一边小心戒备着,一边在玩命喘息,储备更多了搏命力气。
前面两个,后面两个,相互紧紧靠在一起,全部弓着腰,拎着小圆盾,护住周身要害。
右手的大砍刀,鲜血淋漓,寒光闪闪,遥指对面的敌人,一群清狗子,至少有七八个。
这时候,顶在最前面的二狗子,头也不回的,断断续续的哀求:
“陈头”
“兄弟们,都要死光了”
“咱们顶不住了,跳海吧”
“跳下去啊,能活一个是一个”
“陈头,俺求求你了,别再死扛了”
、、、
陈头,就是陈广的亲兵大将陈杰,负责这艘八桨船,顶在第一阵线。
对面的清狗子,就是镶黄旗,营总格山的大将,护军校穆阿,还有他的一众精兵侍卫。
这帮关外老女真,当真是屠夫狠人,嗜血残暴。
一艘小舢板,上面站满了人,少的十几人,多的二十几人。
冲锋在最前面的穆阿,从沙滩开始,就冒着郑军的炮弹钢雨,一路冲杀上陈杰的八桨船。
一路下来,死伤近半,仅仅剩下12人,其他的,全部死在弹雨下,或是葬身海底。
可是,这帮狠人,登船以后,就开始大开杀戒,大杀特杀。
一个个,顶盔掼皮甲,手持长弓,长短斧头,所向披靡,愣是把陈杰的八桨船,杀的鸡犬不留。
最后,整整几十人的战船,就剩下陈杰四人,还他妈的一身是伤。
之所以,能活下来,还是因为他们是陈广的亲兵,穿了皮甲棉甲杀的,有一定的防护力。
当然了,对面的穆阿,也不好过,死了四五个,其他的也受了轻重伤,正在喘息恢复当中。
“呵呵”
站在后排的陈杰,脸色惨淡,凄然一笑,眼中尽是落寞,绝望之色。
脑袋动了动,瞟了一眼,战船的周边,密密麻麻的小舢板,四处游战的清军。
无奈的摇了摇头,软弱无力的回道:
“别想了”
“周边都是他们的人”
“跳下去,也要死在他们的弓弩,硬弓下”
“二狗啊,别想了,准备死战吧,干掉一个是一个”
“哎”
“可惜了,刚才太慌乱了,没机会了,点爆火药箱”
“他娘的,这么好的战船,便宜狗鞑子了,不能带入龙宫”
、、、
“嘿嘿”
这时,旁边,另一个憨娃子,嘿嘿惨笑,咧着嘴狞笑:
“陈头,放心吧”
“刚才,匆忙迎敌的时候”
“末将,就在火药箱上,做了手脚,放了一炷香火”
“嘿嘿嘿,末将估摸着,时辰上,也该差不多了”
“到时候,末将肯定送走他们,送他们下海,一起喂饱海龙王”
“嘿嘿嘿”
、、、
“杀贼”
就在郑军几个人,还在嘀咕,商量,是否跳海爆船的时候,对面传来了一声暴喝怒吼。
“掷斧头”
紧接着,率先恢复过来的穆阿,又是暴吼下令,直接对准陈杰几人,甩飞了锋利的小斧头。
嘭嘭嘭的,几个暴响,五六个小斧头,全部砸在四人的圆盾上。
“杀贼,杀南蛮子”
护卫雅吉纳,趁着斧头飞出的空档,又是暴喝一声。
抡起手中的大斧头,带着三个老女真,大咧咧的劈杀过来,根本不把郑军放在眼里。
弓弩,是十步射远程杀器,小斧头,是近身利器。
小斧头可是好东西啊,即便是砸不死人,也能创造机会,提供更好的进攻搏杀空档。
“嘭嘭、、”,又是两个暴响。
顶在最前面的二狗子和狗剩,他们手中的小圆盾,彻底废了,直接爆裂散架,回到了木头状态。
顶不住啊,重兵械,威力太强悍了。
“杀鞑子”
趁着缝隙,顶在最前面的二狗子,怒吼暴吼。
右手抡个小半圆,下撩刀,跨步斜向上,劈杀雅吉纳的胸膛。
“死开”
双手持重斧的雅吉纳,胸口门户大开,早有所料了。
怒吼一声,抬起厚重的大铁鞋,重重踹向二狗子的狗肚子。
“嘭、、”,又是一声暴响。
这一次,浑身是伤的二狗子,就没的幸运了,直接被踹到角落里。
大嘴巴子,鼻子口腔,鲜血狂飙,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一抽一抽,弓成了虾米。
“嘭、、”,紧接着,又是暴响。
后面的陈杰,直接甩飞了破烂小圆盾,狠狠砸在雅吉纳的脑门上。
“杀鞑子”
同一时间,也蓄足力量的他,暴喝一声,双足发力,蹦跳冲起来。
双手持刀,来一个力劈华山,势大力沉,直接剁向清狗子的颈脖子,甲胄缝隙处。
“咔嚓、啊、、”
“掷斧头,放箭”
“冲上去,一个不留,全剁了”
“杀郑狗,杀海逆,杀、、”
“杀鞑子,杀清妖,杀、、”
“轰隆、轰、、、”
一团乱战,突然间,海湾里,又是一个冲天大爆炸,响彻云霄。
火光硝烟冲天,伴随着无数的碎木头,烂肉,碎骨头,从空中洒落在浑浊的海面上。
。。。
郑军,留在最后面的大熕船,是主将陈广的坐舰。
船首上,亲兵陈小五,望着冲天耀眼的殉爆火光,眼眶湿润,钢牙咬碎,哽咽的低吼:
“陈头”
“是陈杰的八桨船,爆了,完了”
“陈头,怎么办,清狗子太多了”
“叼雷老母的,建平侯的援兵,怎么还没有到啊”
“金夏两岛,可是郑家的根本啊,狗日的,一点都不上心”
“陈头,再这么打下去,咱们的人,都要死光了”
“死扑街,赛里木,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狗玩意”
“啊啊啊啊、、啊、、”
、、、
回首望着嘉禾屿方向的他,铁拳紧握,怒吼怒暴,表情扭曲,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的怨恨,不甘。
现在,大家都知道的,外海的郑军,唯一有富裕兵力的人,就是建平侯郑泰。
他妈的,上面的郑军,打生打死,被清狗子围攻围杀,脑浆汁都爆出来了,人都快死光了。
下面的郑泰,郑家的老臣,扛把子之一,竟然还没有出现人影,太让人失望了。
“咯吱吱、、”
船首上的陈广,望着爆炸的八桨船,一声不吭,钢牙咬碎,牛眼子瞪得像铜铃。
陈杰,是他的亲兵头子,是最亲密的心腹大将。
此时此刻,肯定炸成了碎片,尸骨无存。
所以说,要说痛心,痛恨,陈广肯定是最痛心的人,痛心疾首。
“哎”
半响后,又深叹一口气,拍了拍亲卫的肩膀,安慰似的说道:
“小五啊”
“陈杰,是你们的老大哥,先走一步而已”
“大丈夫,海盗王,战死沙场,葬身海底,那都是咱们的宿命”
“现在,你们的老大哥,战死殉国了,也就该轮到咱们上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干鞑子,干清狗子,报效延平王,那是咱们的本分”
“啪啪啪”
又是用力拍了几下,亲兵小五的肩膀,遥望嘉禾屿方向,眼睛里尽是失望,绝望之色。
再回首,看着冲杀过来的小船队,无数的清狗子,脸色刚毅,眼神嗜血,郑重的下令道:
“小五,小六,去传令吧”
“告诉兄弟们,把左舷,船舱,所有的小炮,都挪到右舷,二楼甲板上”
“还有,咱们的大熕炮,全部换散弹子,一起放炮”
“今天,老子倒是要看一看”
“到底是,清狗子的脑袋硬,还是老子的火炮猛”
“嘿嘿嘿”
“一群狗鞑子,野猪皮”
“全部轰碎了,丢下去,喂饱海龙王”
、、、
“咚咚咚”
就在这时,千钧一发之际,下游的嘉禾屿方向,终于传来了战鼓声,响彻云霄。
一支挂着郑字大旗的船队,劈风斩浪,开足马力,冲刺冲杀上来。
这就是建平侯的本部船队,还有水师前镇阮美的兵马,大中小战舰上百艘,整整3千多生力军。
冲锋在前面的,就是郑泰的坐舰,九桅大红船。
这个老海盗头子,顶盔掼全甲,手持大砍刀,就骑在船首上,黑脸刚毅,不动如山。
他身后的战船坐舰,就是弟弟郑缵绪,嫡子郑鸣骏,猛将杨来嘉。
一个个老海盗,牛眼子瞪的滚圆,敞开肺管子,玩命怒吼嘶吼:
“杀杀杀”
“杀清妖,杀清狗,杀”
“杀杀杀,保家卫国,屠尽清狗子,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