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学校放暑假了。秋叶回到家时,家中有两件大好事等着她。
第一件,是春花生了孩子;第二件则和三妹有关,三妹简直像变了个人。
她头发长出来了,虽然还不够长,只是短短的寸头,但不像以前那么狼狈了。
而且和留长发的时候比起来,反倒多了几分俏皮和精气神。
人也长胖了一点,面色红润,眼睛里有了光彩,脸上经常挂着笑。
更重要的是,之前三妹一到饭点就很抗拒,饭菜在她眼里跟毒药似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吃饭吃得很香,还总想着多吃点。
秋叶到家后的第二个傍晚,夕阳把院子照得金黄金黄的。
三妹来找秋叶聊天,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起这段时间自己经历的快乐事。
三妹说,小琪和四妹老拉着她去旁边那条小河玩。
那条河可清了,站在河边,能清楚看到小鱼小虾在水底游来游去。
她们几个挽起裤脚就下河,河水凉凉的,舒服得让人忍不住想笑。
为了抓住小鱼和螃蟹,她们在水里拼命折腾,水花到处乱溅。
没一会儿,裤子湿了,衣服也湿了,不过不用担心,山里风大,一吹,身上很快就干了!
最让她们高兴的,是能在山脚下尽情撒欢。
那儿天高地阔,大片的草地像柔软的绿毯子,铺向远方。
她们可以在草地上无拘无束,想怎么跑就怎么跑。要是不小心跌倒了,顺势就在地上打个滚,然后相视一笑,嘻嘻哈哈,开开心心。
无数个傍晚,她们牵手去到那儿尽情撒欢,敞开了尽情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像小鸟一样自由飞翔……
三妹跟秋叶说这些的时候,嘴角高高扬起,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阿黄和小白乖乖趴在一旁,脑袋一左一右歪着,耳朵时不时地抖一抖,像是能听懂三妹说的话。
秋叶看三妹心情不错,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三妹,你之前那段日子……都经历了什么?”
她想着,三妹如果能把那些糟心事说出来,或许对她自己有很大的好处。毕竟有些事讲出来,就跟倒垃圾似的,心里就不会一直憋着,能轻松不少。
而且,自己作为姐姐,也能清楚妹妹到底受过什么苦,总好过现在稀里糊涂,什么都不了解。
三妹没有马上回答,她望向很远很远的远处,陷入回忆般,脸上的笑渐渐没了。
秋叶心里一紧,忙道:“不说这个了,对了,咱家今年种紫薯了没?我记得妈之前说想种呢。”
她拼命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轻松点,可三妹就跟没听到似的,还是盯着远处发呆。
过了好半天,她终于慢慢开口,讲起了那段可怕的过往。
那天晚上,爸爸和平常完全不一样。他笑得格外和蔼可亲。
手里拿着一包花花绿绿的糖果,说只要她帮忙把一个打火机送到村口,交给那儿的叔叔,这包糖就归她。
三妹一听能吃糖,没多想,伸手拿过打火机,转身就往村口冲。
一路上,三妹满脑子都是那包诱人的糖果。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那些糖果都是什么味道的呢?草莓味?还是牛奶味?要不就是橙子味,说不定还有薄荷味的呢,清凉刺激,能让人瞬间精神一振。
一包里面总共有几颗呀?
等拿到糖,自己先美美地吃上两颗,再分给二姐和四妹,要是还有多出来的,一定要给小琪送过去。
小琪肯定乐开了花。
这么想着,三妹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没一会儿,她来到了村口。
只见那儿停着一辆车,破破烂烂的,车旁站着一个男人,头发乱糟糟的,正抽着烟。
三妹见周围没别的人了,便走上前问:“叔叔,这个打火机是你的吗?”
男人看了一眼打火机,点了点头:“是我的,你爸让你拿来的是吧。”
“是的。”三妹点头,心想着可算完成任务了,能回去吃糖了,转身就准备往家跑。
可她刚迈出步子,手腕就被男人一把拽住,那男人的手又粗又硬,跟钳子似的,疼得三妹“哎哟”叫了一声。
她惊恐地回头,就听男人冷冷地说:“你爸把你卖给我们了,跟我们走吧。”
三妹一下子懵了,反应过来后使劲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你骗人!我爸爸不会卖我的,他还给我准备了糖果!”
她双脚胡乱蹬踹,指甲因用力抓扯男人的手臂,都快翻折过来,可男人的力气大得像头蛮牛,她这点挣扎根本无济于事,很快就被拖上了车。
夕阳的余晖此刻变得惨淡,冷冷地洒落在车子周围。
远处连绵的山峦轮廓,在这昏沉光线里显得格外扭曲、狰狞,像一个个蛰伏着、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恶魔。
三妹害怕极了,想喊救命,刚一张嘴,“救……”字还没喊出口,男人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打得她脑袋“嗡”的一下,嘴角瞬间溢出一丝鲜血。
那男人恶狠狠地威胁:“再敢叫,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三妹吓得瑟瑟发抖,惊恐地蜷缩在车后座角落里。
车里昏暗无光,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臭和腐朽皮革的刺鼻味道,熏得她几欲作呕。
紧接着,车子猛地发动,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疯狂颠簸起来。
三妹瘦小的身躯在车后座被甩来甩去,像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她试图用手抓住座位的边缘稳住自己,可那颤抖的双手怎么也使不上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才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被粗暴地打开,刺眼的光线瞬间射了进来,三妹下意识地用手遮挡,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拽出了车子。
她双脚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只能任由那双手拖着她前行。
很快,她被带到一个破旧不堪的屋子里。
屋内,墙面满是斑驳的污渍,灰黑的颜色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霉味,呛得她差点咳嗽起来。
一个身形佝偻、面容猥琐的男人从阴影里缓缓走出。
他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泛黄的牙齿参差不齐地露在外面,一步步朝三妹逼近,紧接着,一张臭嘴开了腔:“小丫头,今晚乖乖陪老子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