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推着自行车刚出厂门,车铃“叮铃”一声脆响,眼角余光就扫到了墙根下那俩身影。
阎解成和贾东旭正背靠着砖垛往下滑,蓝工装皱巴巴的。
前襟后背上全是大片的汗渍,干了的地方泛着白花花的盐印子,看着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又被太阳晒了半干。
贾东旭的右手裹着块脏兮兮的布,隐约有红渍透出来,左手撑着膝盖直哆嗦;
阎解成则耷拉着脑袋,肩膀一高一低,脖子上还有几道铁锈蹭出来的红痕,俩人挪一步都费劲,活像两只被打垮了的斗鸡。
“哟,这不是院里的两位‘能耐人’吗?”
何雨柱故意把车把转了转,让车铃又响了两声,“这是咋了?被门夹了还是被墙撞了?走道都不利索了。”
贾东旭猛地抬起头,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恶狠狠地瞪着何雨柱。
刚想开口骂两句,嗓子眼里却只发出一阵嘶哑的“嗬嗬”声,气的他胸脯一鼓一鼓的。
阎解成倒是想说话,可实在没力气,只能喘着粗气,连瞪人的劲儿都快没了。
何雨柱脚踩着脚蹬子,身子微微前倾,嘴角撇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这模样,今儿厂里的活儿不轻啊?累成这样,怕是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吧?”
他假装没瞧见贾东旭手上的布和阎解成脖子上的红痕,伸出手按了按车铃:“我当学徒那会儿,也遇见过出力的活儿,干一天下来,浑身跟散了架似的,饭都不想吃。
不过话说回来,年轻人嘛,多干点也没啥,就当练练力气了,总比闲着强,你说是不是?好好干,我看好你们!”
贾东旭咬着牙,腮帮子鼓鼓的,显然是被何雨柱那几句风凉话给气得不行。
偏生又气又累,连吵架的力气都没了,愣是没挤出一句话来。
阎解成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要你管。”
“我可不管你们,你们又不是我儿子!”
何雨柱笑了笑,脚一蹬,自行车往前挪了挪,“我就是瞅着新鲜,平时在院里一个个精神头足得很,今儿咋就蔫了呢?”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行了,不跟你们在这儿耗着了,我还得赶紧回家呢。你们俩慢慢歇着,别耽误了回家吃饭,饿着肚子可不行。”
说完,他脚下一使劲,自行车“嗖”地一下就蹿了出去,车铃“叮铃铃”地响着,很快就没了踪影。
阎解成和贾东旭在原地愣了半天,贾东旭才低骂了一句:“什么东西!”
贾东旭靠在砖垛上喘了半天,终于缓过点劲,眼神里又冒出点盼头。
哑着嗓子道:“你也别愁,等明天我师父回来了就好了。他在厂里面子大,跟组长说一声,保准能把咱俩捞出去。
到时候我让他也给你求求情,总不能让你跟着我遭这份罪。”
阎解成听了这话,脸皱得更像块苦瓜,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东旭,你怕是指望不上了。”
“咋了?”贾东旭一愣。
“昨天一大爷就没回院里,”阎解成叹了口气,声音透着股疲惫的沮丧,“我爹昨晚还念叨呢,说易大爷平时最规律,从没这么晚不着家的。
后来二大爷组织院里的青壮年还出去找了好一会儿,周边几个胡同都问遍了,影子都没见着。”
他抬眼瞅着贾东旭,一脸纳闷:“这事你不知道啊?昨晚院里动静不小,你没听见?”
贾东旭这才一拍脑门,恍然道:“嗨!别提了!我昨儿跟许大茂凑一块儿喝酒,在许大茂家喝得晕晕乎乎的,好像一大妈和傻柱来找过,不过记不清了,后面喝断片了。
喝到后半夜才回屋,倒头就睡死了,今儿早上起来脑袋还晕着呢,谁也没跟我说这茬啊。”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强装镇定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易中海一个大活人,还能平白丢了?
估计是有啥急事耽搁了,说不定今晚就回了,明儿一准能来车间。”
话虽这么说,可他瞅着阎解成那愁眉苦脸的样,心里那点盼头也跟着晃了晃——要是师父真迟迟不回来,这装卸队的罪,还得接着受啊。
另一边何雨柱心里头正美得冒泡,瞧着阎解成和贾东旭那俩蔫样,脚底下不由得使了劲,自行车蹬得飞快,车链子都发出一阵轻快的“哗啦”声。
正爽着呢,前头忽然晃过一道倩影,藕荷色的布拉吉在晚风中轻轻飘着,不是黄丽华是谁?
他眼睛一亮,猛地捏了把车闸,又使劲蹬了两下,车铃“叮铃铃”响得欢实,几下就蹿到了她身边。
黄丽华听见动静回头,瞧见是他,脸上立马绽开个甜丝丝的笑,眼角眉梢都带着股柔劲儿,声音软得像:“何师傅,这么巧呀?”
黄丽华瞥了一眼周围的同事,自从两人昨晚有过亲密接触,她就盼着何雨柱能多陪陪自己,于是往车边凑了凑。
鬓角的碎发被风拂到脸颊,抬手捋头发时,手腕上的银镯子晃了晃。
眼神黏在他脸上,带着点说不出的勾人:“我家那灯泡不知怎的,早上起来就不亮了。黑灯瞎火的怪吓人,您……能不能受累去瞧瞧?”
何雨柱瞅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心里头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嘿嘿一笑,故意把车把往她那边偏了偏:“多大点事儿。八成是灯泡烧了,我给你瞧瞧去。”
“那可太谢谢您了,何师傅。”
黄丽华抿着嘴笑,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尾音带着点软软的颤,“我一个人在家,碰到这些事总手忙脚乱的……”
何雨柱心里头那点悸动,比刚才看着阎解成俩人受罪时更甚。
带着点偷香窃玉的雀跃,脚下一蹬车踏板:“得,我这就跟你去,保准让你家立马亮堂起来。”
自行车慢悠悠地跟着黄丽华往前走,晚风里都带着点甜丝丝的味儿,何雨柱哼着小曲,觉得这日子啊,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