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刚过,北魏的破坚阵便如一道黑色的潮水,朝着飞虎军军阵涌来。
前军五十名黑槊手赤裸着上身,臂上刺着狰狞的狼头纹身,手中的长槊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槊尖还凝着昨日的血渍。
他们口中呼喝着古老的鲜卑战歌,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绝望的疯狂,马蹄踏碎前进路上的落叶,发出刺耳的 “咔嚓” 声,树叶飞溅中,竟有几滴汁液溅到了前排黑槊手的脸上,却没人伸手去擦 —— 他们知道,今日若冲不破飞虎军的防线,等待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
“将军,魏狗冲得好快!” 宗悫身边的弩手突然喊道,手指已搭在神臂弓的弓弦上。宗悫眯起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黑槊手,声音沉稳如钟:“别急,等他们再靠近些。记住,先射马,马倒了,他们的槊再长也没用。”
他亲自举起一把神臂弓,目光锁定最前排的一个黑槊手 —— 那人身形高大,槊尖上还挑着半片飞虎军的战袍,显然是昨日的悍勇之辈。
当北魏前军冲到百步之内时,宗悫猛地挥下手臂:“放箭!” 三百支神臂箭瞬间组成一片银网,如暴雨般朝着黑槊手射去。
最前排的黑槊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箭射穿马眼,战马受惊狂嘶,人立而起,将他甩在地上,紧随其后的黑槊手躲闪不及,马蹄狠狠踩在他的胸口,骨头碎裂的脆响在战场上格外清晰。
有的箭穿透了战马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大地之上,漫开一朵朵暗红的花;有的箭精准地射向黑槊手的咽喉,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在马背上,长槊脱手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冲!给朕冲!” 拓跋焘在阵后怒吼,亲自策马向前奔去,金盔上的红缨在风中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看见前军的锥阵瞬间崩溃,心里又痛又怒 —— 这些黑槊手是他亲训的精锐,当年伐柔然时立过大功,如今却折损在这汉阴之地。
亲卫们见状,纷纷跟着冲锋,长槊如林般刺向飞虎军的粮车防线,木屑飞溅中,终于在弧形阵上撕开一道不足两尺宽的缺口。
“陛下,有缺口了!” 拓跋翰的声音带着狂喜,挥舞着弯刀冲在最前,想要扩大缺口。
却没等他靠近,就见飞虎军的刀盾手突然从粮车后冲出,盾牌组成一道铁壁,挡住了北魏的冲锋,重剑手们则从盾牌的缝隙中挺剑直刺,剑刃劈砍甲叶的脆响此起彼伏。
一个刀盾手被长槊刺穿盾牌,却死死抓住槊杆,对着身后的重剑手喊:“快!别让他们进来!” 重剑手趁机一剑刺穿那名北魏士兵的咽喉,鲜血溅在刀盾手的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继续举着盾牌抵挡。
军阵中,辛弃疾勒转白马,斩马刀斜指天空:“飞虎军!随我破阵!”
他率核心骑兵队从却月阵的缺口冲出,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刀光如闪电般划过,北魏士兵纷纷倒下。
一个北魏千夫长举着狼头刀扑过来,辛弃疾侧身避开,斩马刀顺势横扫,从对方的腋下劈入,刀刃带出的血珠在风中划出弧线,溅在白马的鬃毛上,却没让战马有半分慌乱 —— 这匹马显然已征战多年,早就习惯了战场的血腥。
“辛弃疾!敢与朕一战吗?” 拓跋焘的吼声穿透厮杀声,他挥舞着狼头刀,劈翻两名飞虎军士兵,目光死死盯着辛弃疾的白色战马。
辛弃疾勒住马,与拓跋焘隔着五丈远对峙,斩马刀上的血珠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烟尘:“拓跋焘,你还记得你去年在黄河渡口说过的话吗?你说要踏平建康,今日却在汉中苟延残喘 —— 睁开眼看看周围,这就是你倚仗的所谓‘大魏铁骑’?”
拓跋焘气得浑身发抖,狼头刀猛地劈向辛弃疾,却被对方用刀背挡住,两刀相交的刹那,火星四溅,震得他手臂发麻。他没想到辛弃疾的力气竟如此之大,刀背上的古篆 “济南” 二字在眼前晃过,像一道嘲讽的印记。
“南蛮休狂!” 他怒吼着变招,狼头刀从斜下方刺向辛弃疾的战马,却被对方侧身避开,斩马刀顺势横扫,在他的护心镜上划出一道深痕,冰冷的铁屑溅在他的脸上。
此时的北魏军阵已彻底混乱。飞虎军的弩手换用火箭,点燃了北魏军的马鞍,受惊的战马疯狂冲撞,将原本整齐的破坚阵搅得稀烂。
沈攸之的攻坚队从侧翼杀入,重剑劈开魏骑的甲胄,青年将军的左臂还缠着绷带,却仍挥剑如舞,剑脊上的血槽已被鲜血灌满。
一个北魏士兵试图绕后偷袭,刚跑到半路就被赶过来的薛安都一斧拍在了地上,惨叫着滚在泥地里,沈攸之赶上去,重剑指着他的咽喉:“降还是死?” 士兵连忙跪地求饶:“我降!我降!”
“陛下,降了吧!” 一名老魏兵突然扔下长矛,跪地哭喊,他的甲胄上满是血污,脸上还留着昨日被火箭烧伤的疤痕。
“我们打不过他们!去年濉口、州来、历城,我们从来没赢过!”
他的喊声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越来越多的魏兵扔下武器,挤在阵前举手投降,有的甚至爬向飞虎军的阵中,嘴里喊着 “辛将军饶命”。
拓跋焘气得眼前发黑,狼头刀劈向那名老魏兵,却被拓跋翰死死拦住:“父皇!不能再杀了!再杀,咱们就真的没人了!”
他指着阵前的投降者,声音带着哀求,“他们都是被强征来的,不是自愿当兵的!去年我在冀州见过,有的士兵甚至连刀都不会握,是被军官逼着冲阵的!”
拓跋焘看着儿子的脸,又看看那些跪地投降的士兵,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哀求,像极了当年被他征服的柔然部落。
他突然觉得一阵无力,狼头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金盔从头上滑落,露出满是白发的头颅 —— 这两年来的征战和失败,早已让他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辛弃疾勒住战马,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抬手示意收兵。
薛安都策马奔过来,脸上满是不解:“元帅,此时正是全歼他们的好时机!为什么要收兵?”
辛弃疾望着那些投降的魏兵,他们正蜷缩在地上,有的还在发抖,有的则小心翼翼地看着飞虎军的士兵,生怕被伤害。“全歼容易,攻心难。” 辛弃疾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
“《孙子?谋攻》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今日让他们活着回去,比杀了他们更能瓦解北魏的军心。” 他转向斥候,“去告诉拓跋焘,某有话要对他说 —— 安顿完这些降卒,我会过去找他的。”
斥候策马奔向刚收拢败兵的拓跋焘,听着飞虎军斥候的话语,拓跋焘望着辛弃疾的白色战马,心里满是复杂。
他知道这可能是个杀掉辛弃疾的好机会,但他更清楚,他的残军已承受不起飞虎军因此产生的怒火。
沉吟片刻,他对亲卫安排了一下,对着飞虎军斥候说道:“让你们元帅过来吧,朕就在这里等着他。”
拓跋焘亲卫们立刻列成一道防线,却没再举起武器 —— 他们都知道,此刻的他们,早已没有了与飞虎军抗衡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