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大军重新结阵后,退到了一处山谷中。他们惊魂未定,士气低落。
此时,辛弃疾单枪匹马,带着长孙观、宗爱、拓跋晃等仍心向北魏的俘虏,慢慢的向北魏军阵行来。
辛弃疾拍了拍白马的脖颈,示意它放慢脚步。
马背上的亮银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甲叶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汉阴渡口格外清晰,却没让对面的北魏士兵有半分异动 —— 他们只是呆呆地站着,有的甚至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那道白色的身影。
离北魏军阵还有三丈远时,辛弃疾勒住马。
他翻身下马,银甲触地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右手握着斩马刀的刀柄,却没有出鞘 —— 这是他对拓跋焘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自信。
“拓跋焘,” 他的声音穿过秋风,落在北魏军阵中,“某不是来厮杀的,是来和你谈一谈的。”
拓跋焘站在阵前,身边的亲卫们都握紧了武器,却被他挥手制止。
他看着辛弃疾走近,目光扫过对方身上的旧披风 —— 披风的边角已被磨损,还留着去年濉口之战时被火烧过的痕迹,却依旧干净整洁。
“你想劝降?” 拓跋焘的声音带着警惕,手仍按在腰间的狼头刀上,似乎随时准备拔刀出鞘。
辛弃疾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一卷帛书,那是去年宋魏签订的休战盟约,上面的 “弭兵休战” 四字墨迹未干,边角还留着拓跋焘当时签下名字时的指印。
“某不想劝降,只想问你一句,” 他展开帛书,阳光照在上面,让字迹愈发清晰。
“你率北魏兵卒连年南侵,烧我桑田、杀我百姓,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指着身后那些投降的魏兵,他们正被飞虎军的士兵带到一旁,有的开始帮忙清理战场,有的则捧着新分发的麦饼,眼中满是感激。
“你看这些士兵,他们有的是汉人,有的是鲜卑人,却都不想打仗 —— 你所谓的‘一统天下’,不过是你个人的野心罢了。”
拓跋焘的脸色瞬间涨红,他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起去年在瓜步山,看着魏骑踏碎南朝百姓的房屋,看着他们抢走粮食、掳走妇女,当时只觉得是 “征服”,此刻被辛弃疾点破,却只觉得一阵心虚。
“朕是大魏的皇帝,一统天下是朕的责任!”
他硬着头皮喊道,却没了往日的气势,“当年朕的祖父道武帝复代国,父亲明元帝破柔然,哪一代不是靠征战打下的江山?”
“靠征战打下的江山,也要靠百姓来守。” 辛弃疾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你看看你的士兵,他们有的连饭都吃不饱,有的被强征入伍,连家人都见不到 —— 这样的军队,就算打赢了,又能守得住多久?”
他从怀中摸出那几粒稻种,递到拓跋焘面前,稻粒饱满得能映出人影。
“这是南朝的新稻种,亩产能达四、五石。如果你把用来南侵的精力,放在让百姓种稻、养蚕上,大魏的百姓何至于饿肚子?”
拓跋焘看着那几粒稻种,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漠北的日子。
那时草原上闹饥荒,他跟着祖父去劫掠,只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
后来当了皇帝,他以为只要一统天下,就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却没想到,连年的征战,反而让更多人陷入了苦难。
“朕。。。”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野心和愧疚像两只野兽,在疯狂撕扯。
“拓跋焘,如今你的北魏,全境已被我攻下,问鼎中原北魏已没有机会了。”
辛弃疾的目光坚定,却没有丝毫嘲讽,“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带着你的大军继续往西,向西域进发,或者再继续往西。”
“那里有广阔的土地,有未被开发的资源,足够你的子民生活。可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妄图夺回中原,那么迎接你们北魏的,将只有死路一条。”
拓跋翰突然冲出来,指着辛弃疾怒吼:“你别想骗我们!西域那么远,我们怎么可能过得去?再说,中原是我们大魏的故土,凭什么让给你们?”
辛弃疾转向他,目光平静:“凭什么?凭你们连年南侵,让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凭你们烧杀抢掠,让无数家庭家破人亡。”
他指着一个投降的老魏兵,“你问问他,去年在冀州,他的儿子是不是被你们强征入伍,至今生死未卜?”
老魏兵听到这话,突然哭了起来:“我的儿啊!去年被抓去当兵,到现在都没消息,我可怜的儿啊!”
他的哭声像一把锤子,砸在北魏士兵们的心上,有的士兵也跟着抹眼泪,想起了自己远在漠北的家人。
拓跋焘看着这一幕,心里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
他知道,辛弃疾说的是对的,此刻的北魏已无力与南朝抗衡,若继续留在中原,只会遭受更多的损失。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终于有了决断:“好,我答应你。但你要保证,你要全力帮助我们,放我等一条生路,我等粮草已尽,根本就走不到西域。”
辛弃疾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上面详细写着沿途的补给点 —— 从汉中到西域,每百里都有南朝的屯田点,可以提供粮草。
“只要你信守承诺,我大宋军队绝不追杀,沿途还会安排给你提供到西域的粮草。”
他将文书递过去,“这上面有补给点的位置和负责人的名字,你可以派人先去确认。”
拓跋焘接过文书,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见惯了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却没想到,最后愿意给自己一条生路的,竟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辛弃疾,” 他抬起头,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你就不怕某反悔?等某到了西域,养精蓄锐,再回来找你报仇?”
辛弃疾转身走向自己的白马,斩马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线,却不是对着拓跋焘,而是指向远方的秦岭:“某不怕 —— 因为你知道,某的飞虎军,随时能再将你打败。”
拓跋焘无语,“辛元帅,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当为你提个醒,自古刘姓皇帝历来都是飞鸟尽良弓藏之辈,不若元帅随我们共赴西域,岂不快哉。”
这位北魏皇帝言语间的恳切谁都听的出来,回顾过往也非耸人听闻,实非离间之计。
辛弃疾闻言翻身上马,回头对拓跋焘道,“谢陛下好意提醒,某自有打算。某身后这些人在北魏国都及大部城池都沦陷之时,仍对北魏忠心耿耿,某感念其忠义,现送还予你大魏!”
“某给你三个月时间 —— 三个月后,若魏骑再踏过西域以东,某的飞虎军,会扫平你们这些残兵。”
当辛弃疾的白色战马消失在北魏大军的阵中时,拓跋焘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补给文书。
对面的长孙观等人走到了他身边,长孙太尉声音带着一丝欣慰:“陛下,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拓跋焘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前这些仍心系大魏的兵卒百姓,目光望向西域的方向,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希望 —— 或许,离开中原,真的能给大魏的子民一条新的生路。
此刻飞虎军营地早已一片欢腾。
薛安都拍着沈攸之的肩,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啊,元帅几句话,就让拓跋焘服软了!以后咱们元帅的名声,怕是要传遍整个华夏大地了!”
沈攸之也笑了,左臂的绷带虽然还疼,却觉得心里格外轻松:“这就是元帅常说的‘攻心为上’吧。”
宗悫走过来,手里拿着刚煮好的粥,递给两人:“别光顾着笑,先喝点粥垫垫肚子。这是芍陂的新米,香着呢。”
辛弃疾走到高台上,望着开始收拾行装的北魏残军,心里忽然觉得一阵平静。
刘勔拿着《九议》走过来,书页上的 “久任” 篇已被翻得卷了边:“元帅,您这《九议》里写的‘守淮如守家,固边如固命’,如今总算快要实现了。”
辛弃疾接过《九议》,指尖划过 “以战养守,以守固耕” 的字句,忽然想起濉口的空心敌台、州来的稻场、平城的宫殿、汉中的渡口,那些在战场上洒下的鲜血,那些为了太平而奋斗的日夜,此刻都有了意义。
营外传来士兵们的歌声,是薛安都在教大家唱新编的军歌,歌词里唱着 “汉阴渡口定盟约,中原烽烟自此休”,曲调苍凉却透着暖意,与汉中的溪水声交织成歌。
辛弃疾摸出怀里的稻种,轻轻放在《九议》上,稻粒的温度透过书页传来,像一片希望的火种,在他心中静静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