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宸京的第三日,承天门外已是另一番景象。
高耸的祭坛连夜搭建完成,以青石为基,白玉为栏,虽不似北凛天命台那般诡谲压抑,却自有一股庄严肃穆之气。坛周旌旗招展,胤朝青龙旗与光复军的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坛下,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前方是列队整齐的光复军将士,甲胄虽沾染征尘,眼神却明亮如星;后方是自发前来观礼的宸京百姓,衣衫褴褛者居多,脸上带着期盼与些许不安。更远处,还有被允许前来观礼的北凛降卒代表,神情复杂。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
吉时已到,礼乐奏响,并非奢华的宫廷雅乐,而是浑厚悠远的钟鼓与苍凉悲壮的军号,声声叩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云薇出现了。
她未着繁复的公主朝服,仅是一身素白祭袍,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不施粉黛,容颜清减,唯有那双眼睛,沉静如古井,却又仿佛蕴藏着燎原之火。她一步步踏上祭坛的台阶,步伐沉稳,萧彻与秦苍身着戎装,按剑护卫于坛阶两侧。
【系统修复进度35%...基础直播功能恢复...信号连接中...】
【弹幕:来了来了!信号恢复了!】
【弹幕:薇宝这身气质绝了,沉稳又强大!】
【弹幕:看得我好紧张,这是要正式宣告复国了吗?】
坛下万千目光聚焦于她一身。云薇站定在祭坛中央,面向南方——胤朝宗庙所在的方向,也是父皇母后殉国之地。
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深深三揖。
一揖天地,谢其承载万物,终见清明。
二揖先祖,告慰在天之灵,国祚未绝。
三揖将士与黎民,感其舍生忘死,众志成城。
礼毕,她转身,面向坛下万千军民,声音清越,借助系统悄然增强,清晰地传遍整个承天门外:
“三年了。”
仅仅三个字,便让无数人红了眼眶。三年颠沛流离,三年血泪交织,三年忍辱负重。
“三年前,赤雨倾盆,邪祟当道,国都沦陷,君父殉国,我大胤仿佛气数已尽,沉沦于黑暗。”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北凛铁骑践踏我山河,玄冥邪术篡改我历史,扭曲我人心!他们告诉我,这是我胤朝失德,招致的天罚!”
人群中起了骚动,尤其是那些曾对“天命”之说将信将疑的百姓,更是屏住了呼吸。
“但今日,我们站在这里!”云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用事实告诉天下,那赤雨,非是天罚,而是人祸!是玄冥持邪器‘噬运玺’,掠夺我国运,污染我地脉,制造出的灾难!”
她抬手,指向皇城方向:“那伪帝云铮,认贼作父,甘为傀儡,已在狱中!那祸国妖妃婉氏,里通外敌,罪证确凿,亦已伏法!而那罪魁祸首,北凛国师玄冥,及其邪器噬运玺,已于三日前,在此地——灰飞烟灭!”
“好!!”秦苍率先振臂高呼。
“万岁!公主殿下万岁!”刹那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光复军阵营爆发,迅速感染了所有百姓。积压了三年的郁气,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许多人相拥而泣,更有老者面向皇城方向跪地叩拜,老泪纵横。
待声浪稍平,云薇继续道,语气转为沉痛:“胜利,来之不易。是无数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是无数义士潜伏隐忍,是无数百姓默默承受苦难,才换来的今日!他们的牺牲,我们永志不忘!”
她宣布:“即日起,于宸京西山修建英烈祠,凡为国捐躯者,无论将士平民,皆入祠享万世香火!其家眷,由朝廷奉养!”
此言再引一片感激之声。
随后,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北凛降卒,声音平和却带着威严:“至于尔等北凛将士,助纣为虐,本应严惩。然,首恶既除,念尔等多受蒙蔽,或被胁迫,朕,给你们两个选择。”
降卒们顿时紧张起来。
“一,愿卸甲归田者,发放路费,遣返北凛故土。二,愿留者,需立誓遵守我朝律法,可与胤朝子民一样,分予荒地,自食其力,从此皆为朕之子民,一视同仁!”
恩威并施,既显仁德,又不失威严。许多降卒面露惊愕,随即化为感激,纷纷跪地表示愿留。此举不仅安定了降卒,更向天下展示了新朝的胸襟。
处理完最紧迫的事务,云薇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而坚定:
“然,国虽光复,百废待兴。北凛残余势力仍在北方盘踞,天下并未真正太平。且三年战乱,民生凋敝,饿殍遍野,此乃我等亲眼所见,亲身所历!”
她走下祭坛几步,更靠近百姓,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的脸庞:“故,今日在此,朕并非仅宣告复国,更要立下誓言,与天下约法三章!”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其一,轻徭薄赋!光复之地,免赋税三年!朝廷开源节流,与民休息!”
“其二,整顿吏治!设监察司,彻查贪腐,无论新臣旧吏,有贪墨害民者,严惩不贷!”
“其三,广开言路!设登闻鼓于宫门外,凡有冤情、有建言者,皆可直达天听!”
这三条,条条直指当前弊端,也说到了百姓的心坎里。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狂热的欢呼与叩拜!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称呼,已悄然从“公主殿下”变为“陛下”。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然而,就在这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刻,异变突生!
祭坛东南角,一个原本跪伏在地的“百姓”,突然暴起!他身形如鬼魅,速度快得惊人,手中一抹淬绿的幽光直刺云薇后心!与此同时,另一侧也有数人同时发难,攻向萧彻与秦苍,显然是要牵制护卫!
“护驾!”萧彻目眦欲裂,长剑出鞘如龙吟,瞬间格开攻向自己的数道攻击,但已来不及回援云薇!
秦苍也被两名死士拼死缠住。
那刺客的匕首,已然触及云薇的素袍!
【弹幕:小心!!!】
【弹幕:有刺客!玄冥的残党!】
千钧一发之际,云薇仿佛背后长眼,身形未转,只是足下微错,那淬毒的匕首便擦着她的衣角掠过。同时,她袖中一道微不可见的白光一闪——那是系统修复后勉强可用的最低限度防护力场。
刺客一击不中,眼中闪过狠厉与决绝,竟不顾自身,张口欲要喷出毒雾!
“放肆!”一声冷喝,萧彻已不顾自身破绽,硬受了一击,长剑如电,后发先至,直接贯穿了那名刺客的咽喉!
与此同时,秦苍也怒吼着将缠住自己的死士劈翻。
场面瞬间大乱,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其余刺客尽数制服。
“陛下!您没事吧?”萧彻顾不上肩头渗血的伤口,急切地看向云薇。
云薇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她走到那名被萧彻一剑毙命的刺客首领身边,俯身检查。此人面容普通,但掀开衣领,锁骨处赫然有一个诡异的黑色蜘蛛纹身。
“是‘黑寡妇’的死士,”萧彻沉声道,脸色难看,“北凛皇室蓄养的最隐秘的杀手组织,专行刺杀之事。看来,拓跋宏贼心不死!”
云薇站起身,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群臣与百姓,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看来,有些人,并不想看到天下太平。”
她提高声音,宣告全场,也宣告天下:“今日之事,正好让天下人看清,北凛余孽,是何等阴险毒辣!他们惧怕真相,惧怕民心,只敢行此鬼蜮伎俩!”
“但是!”她语气斩钉截铁,“刺客的匕首,吓不倒朕,更吓不倒我大胤的军民!只会让我等光复河山、安定天下的决心,更加坚定!”
“陛下万岁!”不知是谁率先喊出,随即,更加汹涌澎湃的声浪席卷而来,充满了愤怒与同仇敌忾!
刺杀,非但没有动摇云薇的威望,反而让她刚刚立下的誓言,更加深刻地烙印在每个人心中,也让新生的政权,在血与火的考验中,更加凝聚。
祭天大典,在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后,终于落幕。但所有人都知道,承天门外立下的誓言,才刚刚开始。复国,绝非踏入皇宫那么简单,前方的路,依然布满荆棘。
云薇在萧彻和秦苍的护卫下,走下祭坛,走向那座等待她重整的宫城。阳光洒在她素白的祭袍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
新的挑战,已经到来。